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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老子今朝,点检形骸 > 第72章 鸿胪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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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外进来两个人,一人身着灰色儒衫,面带讥笑,乃是陆游。

另一人身着锦袍,腰胯长刀,乃是皇城司勾当陈小四!

“现身吧!”陈小四大喝一声!

自院墙上,房屋顶跳下许多彪形大汉,个个腰胯长刀,身背弓箭,约莫二十余人,都是皇城司打扮!落地后分布四周戒备,消除一切对院中形成威胁的来源!

赵眘嘴角终于露出微笑,朝着陆游道:“几时来的?”

陆游展开一把折扇,扇了几下,笑吟吟道:“昨晚你蹲大狱我们便到了,兄弟们在屋顶趴了一夜,可累坏了!”

赵眘嘴角抽了抽:“昨晚便到了,如何不把我等弄出去!”

“那还如何得见今日的好戏!”陆游折扇一收,笑得眯起了眼睛:“放心,这么多眼睛盯着,要是那知府真要用刑,这许多兄弟可不是吃素的!”

闻言吕知府心中反倒涌起一股庆幸,当时他不但想对辛弃疾用刑,更想对三人一起用刑,若不是这许多临安百姓在场,他定然是下令强行用刑了。人便是这般奇怪,在坏消息坏透了之后,哪怕一个极小的好消息,也能带来巨大的宽慰。这回吕知府浑身也热乎了起来,只有裆下有些凉飕飕的!

赵眘并不理会行礼的乌古论含浦与朱敦儒,而是转身,朝廊下的临安百姓行了一礼。

“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此监督大宋的官员,赵眘在此谢过了!”

早有不省事的百姓谦让道:“不必客气,我就……”旁边人一把拉过。

然而百姓的热情其实不是礼节所能约束的。

“皇帝陛下,你好啊!”

“啊……你也好!”

“皇上,可曾吃过了么?”

“还没吃,这临安府不与我吃的!”

“啊,这帮混账东西,陛下别担心,我替你揍他!”

“先行谢过了,此事我自去处理便是!”

众人见这天子可爱可亲,有问必答,更加来劲了!

“官家,何时弄死秦桧啊!”

“官家,何时弄死吕愿中!”

“官家,何时弄死大理寺卿!”

“官家,何时弄死三司使!”

“官家,何时弄死户部尚书!”

“官家,何时弄死刑部尚书!”

……

赵眘脸色一黑,这是要将朝堂一网打尽啊!这是惹了多少民怨!

忽然,有个声音道:“官家,弄死这帮作威作福的金人!”

人群中顿时呼声集中了起来:“弄死这帮作威作福的金人!”

在场的几个金人面色大变,金国护卫拔刀相向,皇城司见状也各自挚出兵刃,局势一触即发!

这些百姓眼见之前喊的又凶又乱也没甚事,结果喊到金人这边便剑拔弩张了,一言不合只怕便要血溅当场,顿时一齐噤了声!

朱敦儒忙走到几人中间,两边劝说,怎奈无一人听他的。

陆游慢悠悠道:“依大宋律,对天子亮出兵刃可直接斩杀!”

皇城司闻言倒也不敢真直接上,把眼去望陈小四。

朱敦儒急道:“你可别挑事了,这都甚么时候了!”

“甚么时候,是我大宋天子被人兵刃相向的时候!”陆游的声音拉得极长,不像是说与朱敦儒听的,更像是说与金人听的!

朱敦儒急得跳脚:“没有!没有的事!他们是被吓着了,这不过是自卫!乌古论,你快让他们收起兵刃,然后告诉陛下,你们只是应激自卫!”

乌古论含浦对皇帝拱手道:“大宋皇帝陛下,我们只是被这帮贱民吓着了,无意冒犯陛下!”但他始终没让护卫收起兵刃,这是他作为初代女真人的骄傲!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场面顿时僵住了,赵眘正待要发作,陈汝能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各位大人当面,我再问你们几人一句,昨晚是谁先动的手!”他说话的对象是那四个金人学生!

满场众人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陈汝能还会提出这种问题,在目前的情况下,还要计较这种小节又何必呢?

但既然陈汝能问了,赵眘没有反驳,众人也不便开口。

四人早就吓得躲在角落,不敢出声,今日冲突爆发到这等程度,全是他们胡作非为引起的,此刻只愿无人看到他们,恨不能遁入地下而去。见陈汝能问起,哪里敢回话。

乌古论含浦大喝道:“事关国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这是提醒他们死活都不能认,不然大金国可就理亏了!

几人都还在惊吓中没反应过来。只有年纪最小的兀里坦生性最为纯良,他以为大使这般说的意思是要他们实话实说,万不可在国别对话中说话,于是抖抖索索指向了蒲鲁浑留可:“四郎,是四郎先打了那个……大宋皇帝一拳!”

说完便连忙退了回去,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蒲鲁浑留可大惊,这个时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陈汝能向吕愿中拱手行礼:“知府大人,贼人已然认罪,请宣判!”

吕愿中比那四个金人更不想引起注意,此刻听陈汝能点到自己,嘴巴张了半晌没阖上。

身旁主簿走近了些,但不曾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大人,你宣判吧,反正就是个斗殴!”

吕愿中看了主簿一眼。心道斗殴是斗殴,但是一边是金人,一边是皇帝,这怎么判,判重了就外交事故,判轻了皇帝那边怎么交代。见主簿还嫌弃地捂着鼻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案情已明,但本官不如主簿精通刑律,此案现交由临安主簿李由省宣判!”

身旁的主簿终于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大人,你……你怎可如此!”

吕愿中狠狠然道:“怎么?难道你不精通刑律么?这可是失职!”

李主簿深吸一口气:“按大宋律,审案当由推司的推官来做,审完之后,将案卷交由法司的法官宣判!若有主官在场,如知县,知府,那自然主官作主宣判!在下身为主簿,是万万没有资格宣判的!”

吕愿中气得想要打人,但此刻却是不敢,本想走到皇帝身前,却又怕自己湿漉漉的官袍下摆被人看到。只好坐在桌案后道:“陛下,您是在场的主官,要不您来宣判?”

赵眘摆摆手:“我是当事人,也是受害者,不合适!”

吕愿中去看陈小四,陈小四抱着双臂:“皇城司只管拿人,无权宣判!”

吕愿中又去看辛弃疾,在他知道皇帝身份的时候,便即知道了辛弃疾的身份,辛弃疾道:“我是健康签判,不是临安的,无权过问,而且我也是当事人!”

吕愿中无奈,又去瞟陆游,陆游抚着胸口:“我连官职都没有,看我做甚!”

知府大人见无人可求助,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般,无处安身。

“不必急于宣判,此事牵涉到两国邦交,非比寻常,当交由我大金使臣与大宋鸿胪寺商议而定,无需现场宣判!”说话的是金使乌古论含浦。使宋时,金国皇帝就交代过,大宋软弱可欺,欺之有功,示弱有罪!

吕愿中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接话了!

辛弃疾怒道:“既然是临安的案子,自然由临安府断!”

乌古论含浦也毫不示弱:“既然是金人的案子,自然不能由宋人断!”

辛弃疾冷笑道:“那若是宋人在金国犯案呢,也由宋人定么?”

乌古论含浦斜仰起头:“那自然不能!”

辛弃疾大怒:“好一个只许金虏放火,不许宋人点灯!”

乌古论含浦怒视辛弃疾:“你叫我甚么?”

辛弃疾胸口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正是仲谋,这都快一日一夜了,辛弃疾随身带的母乳早已吃尽。此刻探出头来,见有人凶巴巴地望着自己,顿时炸了毛,腾地跳上辛弃疾的脑袋,朝着乌古论含浦“嗷呜”一声!

过了十余日,仲谋竟然长大了不少,已然比寻常狸猫大了一圈,此刻站在辛弃疾脑袋上,朝天怒吼,竟然有一些威风相伴!

乌古论含浦愣了一下,此人居然蓄养大虫?

百姓见状,抛开压抑的心情欢呼起来!

“辛弃疾!”

“辛弃疾!”

……

百姓的喜爱很是淳朴,在他们心中,辛弃疾便是太上老君的青兕下凡,前来解救宋人的,是百姓的救星!

金人护卫被仲谋吓了一跳,又见百姓欢呼,更是紧张,立时紧握长刀,作进攻姿态,口中呼喝有声,蓄势待发!

赵眘怒不可遏:“皇城司,难道要等到你们的天子被人砍死当场么?”

皇城司闻言同声大喝,拔刀引弓,欲要杀敌护主!

朱敦儒忙冲到中间:“慢来!慢来!都是误会!乌古论,你还不让你的护卫收起兵刃!”

乌古论含浦冷哼一声:“我让他们收起兵刃你能护我们周全么?”

朱敦儒愣了片刻,而后重重点头:“我能!”

乌古论含浦也是愣了一下。

赵眘目露凶光:“朱大人,你拿什么保证!此地已经不是你说了算!”

朱敦儒长须飘扬,双眼瞪着浑圆:“陛下你莫添乱!宋金两国和平来之不易,莫要一时意气,坏了大局!”

赵眘上前一步:“若我非要杀他们呢!”

朱敦儒神色黯然,少顷,须发皆张,伸开双臂,用尽浑身气力大喝道:“若要杀他们,便从老臣尸体上踏过去!”

鸿胪寺少卿朱敦儒的这一句话震惊当场!

赵眘也大吃一惊,冷静了下来:“你是我大宋的鸿胪寺少卿,为金人而死是为了甚么?”

朱敦儒见赵眘冷静了下来,跪下磕头道:“陛下见谅,我身为宋人,怎会为金人而死,我为的是难得的和平啊,陛下许是不曾听过一句话,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战事一起,死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啊!老臣谨以此头颅,求陛下珍惜太平!”

赵眘将他扶了起来:“我听闻早年间,你可是坚定的主战派,如今为何?”

朱敦儒泪洒衣襟:“陛下,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大宋风雨飘摇,生灵涂炭,我们自然要搏得一线立足之地,才能得到太平!而如今,太平已然到了手,为何又要去挑起战火呢?”

赵眘叹了一口气:“朱大人,你所言我都深有体会,只是有一样你却不知。太平!从来不是求来的!”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临安府衙!辛弃疾,陆游,皇城司等人随之而去。

一场大战被一个身形消瘦的老人化于无形!

难道真的杀死朱敦儒么?自然是不行的,此人虽然迂腐,却依然是当世大儒。此人无罪,不能杀!这是底线!即便他自杀于此,影响也是极坏!大宋百废待兴,经不起人心惶惶!

临安百姓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一个金国太学生打破了大宋皇帝的额头,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那平民又如何?哪怕杀了也没事吧!不安中夹杂着不满的情绪在临安城中悄悄酝酿!

三日后,朝廷宣布了一系列任命:

临安府知府吕愿中被弹劾懦弱无能,有失国格,停职听审。临安府事宜暂由临安府同知署理。

皇城司勾当陈小四救驾有功,赏金百两。

建康府签判辛弃疾护驾有功,升朝奉郎,执皇城司亲事官。

陈汝能护驾有功,押后再赏。

民女钱门程氏,忠勇敢言,秉浩然正气,敕五品诰命夫人!这个敕命引起了不小争议,诰命夫人的敕命极为难得,绝大多数官员家属都没能得到,何况一个民女。但当陆游在朝中将此女事迹绘声绘色地讲述出来时,大殿中便再无人反对。

登仕郎陆游,救驾有功,升宣德郎,执鸿胪寺左丞。这个任命引起了更多的争议,登仕郎不过是九品荫官,宣德郎乃是正七品,鸿胪寺左丞更是一般从六品官衔来任。这个升迁实在太快,中间还隔了从八品,正八品,从七品。相当于连升五级了!但朝会时赵眘发了好大的脾气,痛骂百官无能,自己身陷囹圄之时无人可用,还靠着一个九品荫官搭救,现在加封一个从六品的小官还处处刁难。直骂得满朝文武不敢出声,咬牙默认了这个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