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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宣读已毕,满朝哗然,皇帝居然在没人知晓的情况下,直接禅位!

刚才他们到底在争什么?争首府府尹?那还不是为了储君么,现在倒好,直接禅位了!!!

赵伯玖整个人都愣住了,来的时候内侍告诉他储君之争有眉目了,就等着坐上龙椅了,结果现在倒好,赵伯琮接了皇位,他一点机会也没了,这是喊他来接受羞辱的吗?赵伯玖心有不甘,轻轻拉了拉秦桧的衣袖。

秦桧被气笑了,这绝对是不能接受之事,抬手按了按,朝堂议论声渐渐平息!

“敢问公公,这封诏书可有用玉玺?”秦桧声音很是沉稳,与平日并无二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内侍道:“诏书上有玉玺印!”

“那,可有相印?”秦桧又问。

内侍在诏书上仔细找寻,片刻回道:“没有!”

秦桧点了点头,猛地睁大眼睛,眼中射出精光:“我大宋自有法度,既然此诏并无相印,自然与法度不符,如何公然在朝堂宣读?”

内侍吃这一吓,早已慌了神智:“我……我……陛下……这……”

赵构环顾四周,相位十数人,只有郑仲熊非秦桧党羽,之前怕走漏风声,便谁也没告诉,原本让他现场用印的,此时郑仲熊早已归家,还陷入贪腐漩涡,哪里还找得到人!若是以往便也罢了,此时宣读了禅位诏书,郑仲熊只怕这辈子都回不了朝堂了!

“诸位相公,谁来用印?”赵构死马当活马医!

诸相低头不语!

左仆射是秦桧,右仆射现在空缺,前几日已经上书准备给汤思退,同平章事、枢密使、太师、太保、太宰都是秦桧兼着,少师是秦熺,少保、少宰空缺,枢密副使汤思退,还有个太师张俊也是秦桧的人,而且还于去年过世了,吴璘与杨政倒也是太尉,也非秦桧党羽,但他远在兴州,而且也未必听自己的,还有个太尉赵密,远在定江军,朝中的太尉是田师中,自然也是毫无希望。

“魏相?”赵构轻声道,权参知政事魏师逊低头不语。

这本就在预料之内,赵构还是有些失望!微微叹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百密一疏啊,怎么郑仲熊这个环节出了纰漏!

赵伯琮出班道:“公公,将来诏书我看!”

内侍看了一眼皇帝,赵构点了点头,内侍便执着小碎步跑到赵伯琮面前递了过去。

赵伯琮展开诏书,平铺在地上,而后从怀中拿出新得的印鉴,哈了一口气,盖在诏书上!

“好了,拿去吧!现在合法度了!”赵伯琮露出笑容,如初升的太阳!

秦桧嗤笑道:“大宋法度,圣旨要加相印,你加个府尹印有何用处!”

赵伯琮笑道:“久闻秦相出自太学,学识过人,博闻强识,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秦桧眯起眼睛:“不敢请教……”

赵伯琮笑容愈发灿烂:“太祖时,曾同时罢免了范质、王溥、魏仁浦三相。三相俱罢,诏书无法下发,于是他便想自署其名以代相印,被给事中所拒!不得已之下,太祖皇帝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当时的开封府尹,后来的太宗皇帝代署,诏书得发!今日我便是开封府尹,如何不能代相权?”

秦桧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这等趣闻轶事,虽然在史书中有载,但看官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谁还把此事当真?但此时拿出这件事来,意义便大不相同了!

百官顿时议论纷纷,难道普安郡王今日果真能当上皇帝?秦相岂不一败涂地,明日的大宋只怕就变天了啊!

情急之下,秦桧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快,他便抓住了破绽,展颜一笑:“普安郡王差矣,这个典故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那时节朝中无相,因此太祖皇帝才做了个变通,此时朝中除去回府的郑仲熊与汤思退,宰相,副相,使相还有十位,满朝都是,与当年情况大不相同,如何合用此例?”

赵伯琮摆摆手道:“秦相这是混淆视听啊,此例说的是开封府尹有权代行相权,不关其他!并没有说朝中有相,开封府尹便不能代行相权!”

辛弃疾看了一眼赵伯琮,这二哥说是粗鄙武夫,其实心思细腻啊,这句话所用的正是吴健雄所说理则学的应用!二哥其实学得很快啊!

秦桧心念急转,没想到自己数十年宦海生涯积累的经验,居然被赵伯琮切得一片片反驳,汗水浸湿了后背。

秦熺出言嗤笑道:“那时候开封是京城,今日的京城乃是临安,等你做了临安府尹再来吧!”说完自以为得计,大喇喇拿鼻孔看人。

赵伯琮剑眉倒竖,戟指怒斥道:“小贼!你说甚么?我大宋的京城永远是开封府,临安乃是行在,你难道不知么?既然知晓,此言又是何意?你这卖国之贼,还不滚出去!”

秦熺张口结舌,一时愣在当场,秦桧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微笑道:“犬子失言,郡王莫怪!”

赵伯琮正气凛然道:“大殿之上,只有君臣,百官,没有父子!”

秦桧不以为忤:“郡王教训的是,少师所言有谬,我自去处罚于他。”

“哼!”赵伯琮也不在这等小事上上纲上线。

秦桧话题一转:“只是这诏书嘛,依然不合大宋法度!”

赵伯琮眉头一皱:“怎么说?”

“诏书上没有给事中署名!”秦桧笑了,犹如一场酣畅淋漓战斗之后的快意!

赵构也笑了,当时赵伯琮临走前就只让他找一个信得过的给事中,这事他办了!

“给事中冯楫,上前署名!”赵构喝道,二十八年了,今日第一次有了冲天的自信!

冯楫疾步上前,跪下不住磕头!

赵构顿觉不妙,颤声道:“不必如此,自去署名便是!”

冯楫头也不抬:“此诏不合情理,请恕臣不能署名!”

赵构只觉艳阳高照的天上瞬间阴云密布,冷汗涔涔而下,喉咙中有些发干发涩,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伯琮叹了口气,只交代了这一件事,居然还是掉链子了!

赵构口中还是发出了些许言语:“你……你为何……苗刘兵变时,卿家可是我的股肱啊,你……”

冯楫只管磕头,并不言语!

秦桧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愈来愈大声,愈来愈灿烂,良久不歇。

秦桧这一笑,不言自明!

“臣弹劾给事中冯楫,事佛以愚,不堪任封驳官,请另行委任!”众人看时,乃是殿中侍御史杜莘老!

冯楫事佛确有其事,人称冯大学,此号出自佛学经典《大正藏》,朝野上下都知悉此事,本来倒也并不相干,但用宗教狂信徒来做封驳圣旨的官员,确实是有些不妥!

秦桧渐渐敛了笑,他其实无所谓,冯楫做不得给事中也无妨,满朝文武基本都是他的人,未经他认可,给事中这个位置谁也拿不下!

秦桧四处张望,有意其孙秦埙做给事中,但秦埙现在是礼部侍郎,实权在握,再去做个几年不用发声一次的给事中大材小用了,以后还如何重用?

正在犹疑之间,注意到有个人朝着自己挤眉弄眼,正是魏良臣!

秦桧心中大喜,此人当年被李文会所恶,贬官至无,自己贬了李文会,也算是为他报了仇,今日他出了几个主意,大大帮了自己忙,这是来投诚的!此刻无官在身,给事中给他,必然感恩戴德,日后必是一大助力!

心中计议已定,大声道:“敷文阁直学士魏良臣人品端正,学识过人,可为给事中!”

辛弃疾反对道:“此人攀附奸佞,怎能做给事中!”

秦桧笑道:“他攀附了哪个奸佞啊?”

若是平常人,定然不好当面直斥,只会顾左右而言他,但辛弃疾不同,他本就刚直,又年方十六,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自然是你,秦桧!”

秦桧开心至极,还有送上门的,而且还间接证明了魏良臣的可用!

“满朝文武皆知,我是护国的忠臣,你如此诽谤于我,该当何罪?”

御史眼观得了讯息,纷纷弹劾!

辛弃疾满不在乎,扯开嗓子与众御史对骂:“尔等不过是相府鹰犬,食溺之辈,安敢在这煌煌朝堂之上盈盈狂吠,何不现了本相,跪舔于地!”

众御史顿时炸了毛,他们何时受过这等羞辱,顿时开腔对骂,只是御史们都是文人出身,遣词用句颇具文雅之气,哪里是辛弃疾这种乡野出身的对手,竟然一对八占了上风。

见形势不对,秦氏附庸各自发言,加入骂战!

这一下辛弃疾便撑不住了,一张嘴如何抵得住百张口!霎时便落了下风。

陆游一看不对,索性也加入了骂战,反正他的登仕郎与白身无异,更加无所顾忌。

陆游虽是读书人出身,但骂人的嘴愈加没有把门的:“尔等拥护秦熺,莫不是要投敌么?满天下的人谁不知道,这秦熺是完颜宗弼睡了秦桧的婆娘王氏所出,他是根正苗红的金虏,此事都传到西辽了,你们还在此装聋作哑么?”

秦熺哪里受得这般屈辱,登时脸红脖子粗,就要上前火并!

秦桧一把拦住了他,冷冷道:“此事先放一放,先办正事要紧!”

秦桧一声令下,御史不弹劾了,百官偃旗息鼓,辛弃疾与陆游骂得没劲,也便算了。

一个时辰后,魏良臣从无官职一路到了四品给事中。但这并非坏了规矩,他原本就是礼部侍郎被贬,此刻官复四品,并无逾越!

魏良臣朝皇帝谢恩,朝秦桧谢恩!

秦桧眯眼捻须微笑,随着时间流逝,许多人已然逝去,这个魏良臣心思机敏,可堪重用啊!

“魏良臣,你在做甚么?”秦熺的叫声传到了秦桧耳中!

一转身,便看到魏良臣在诏书上署了名!

帮他平铺诏书的是赵伯琮与陆游,那陆游还一直和魏良臣挤眉弄眼!

这……这是甚么情况?秦桧觉得眼前的世界不真实起来!

眼前一黑,秦桧逐渐失去了知觉,最后听到的话语来自赵构:“三日后举行禅让大典!礼部郎官虞允文与太常少卿沈虚中主持大典。”

礼部是管礼节的,太常寺是管祭祀的,让两部联合主持大典自然是没错,但礼部有尚书陈诚之,礼部侍郎汤思退与王珉,陈诚之态度不明,汤思退与王珉是秦桧党羽,因此用了一个郎官虞允文!

百官只道这一日是普通朝会,不承想竟然变了天,不但秦氏对赵氏撕开脸皮对立,还换了皇帝!

……

沈虚中和虞允文忙了起来,这等大事可不能有丝毫变故。

张荣却比他更忙。

……

秦桧悠悠醒来,双眼无神,事情为何到了这个地步!

“吾儿,这赵伯琮非常人啊,平常手段怕是制不住他了,你可曾看到他的眼睛,我这一辈子,见过多少人杰,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完颜宗弼、完颜娄室、岳飞、韩世忠、吴玠、吴璘,可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如此人般深不可测!还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辛弃疾,背后阴人的陆游,都不是好东西啊!”秦桧一句话一喘气,言语很慢,却充满了急躁。

秦熺道:“父亲是否高看了他们,不过是一群毛头小子而已!”

秦桧艰难地摇摇头:“乱世当用重典,此时当效苗刘!”

秦熺大惊失色!

这一夜,田师中匆匆进了太师府,第二日清晨方去!

……

大庆殿是宋朝皇宫最大的宫殿,平日里大朝会便在此处。禅让本该建造受禅台,但一则时间仓促,二则宋皇室也不愿多耗财力,因此仍用大庆典禅让,只是在这之前要先去太庙祭祖!

辰时,太庙!

满朝文武,除了抱病的秦桧、郑仲熊、田师中三人外尽数到齐!

赵构与赵伯琮各着衮冕站在太庙前随着沈虚中的祷告祭祀。

沈虚中高声吟唱:“燎祭天地!”

赵构亲上前点燃引火薪柴,叩告上苍,沈虚中高声吟唱长长的祷文,也亏得他一把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