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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一条隐蔽的灌溉渠里,向建军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冰冷的泥水中。

向卫东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拉起来,触手却是一片冰寒,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惊恐地看到,向建军的后颈上,一道如同黑色蜈蚣般的狰狞印记,正散发着丝丝寒气,并且似乎在缓缓蠕动、蔓延!

“建军哥!!”向卫东的哭喊声,充满了绝望。

而就在这时,那嘈杂的、带着火光的人声和脚步声正朝着渠边迅速逼近。

向卫东听到这声音,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绝望的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与哀求交织的光芒。

“建军哥!建军哥!你听见了吗?村里来人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他用力摇晃着栽倒在泥水里的向建军,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尖锐变形。

他再也顾不得隐藏,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

“救命啊——!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快来人啊——!!太爷!村长!救命——!!”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田野间传开,带着哭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恳求与恐惧。

几乎是立刻,远处火把的光芒猛地一顿,然后迅速朝着灌溉渠的方向移动过来。

“在那边!”

“是卫东的声音!”

“快!”

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迅速逼近,几支明亮的火把很快将这条阴暗的渠沟照亮。

几支火把“噼啪”燃烧着,将渠沟里这凄惨的一幕照得越发分明。向卫东涕泪横流的狼狈,向建军面泛青紫、脖颈上那道诡异黑痕的狰狞,都让围拢过来的村民们心底发寒,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都愣着干什么!”一个粗犷的声音打破沉寂,是村里的猎户向猛,“快!把人抬出来,扶到太爷那里去!”

几个胆大的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跳下渠沟,七手八脚地去搀扶昏迷不醒的向建军。

“建军!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夜空,向建军的娘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她拨开人群,看到儿子那副模样,身子一软就要瘫下去,被旁边的妇人死死扶住。

她颤抖的手想去摸儿子的脸,却又被那脖颈上蠕动的黑痕吓得缩回,只能捶打着胸口哭嚎:“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娘跟你说过多少次,那地方去不得啊!”

“小弟!小弟你怎么样!”向卫东的哥哥也冲了过来,一把将泥猴般的向卫东从渠里捞起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急,“你……你们这几个混账东西!非要闯出这天大的祸事来才甘心吗!”

向卫东被哥哥摇晃着,看到亲人,一直强撑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决堤,哇的一声哭出来:“哥……哥……强子他们……他们没了……被树吃了……建军哥他……他也要不行了……”

他这话如同冷水滴进油锅,赶来的向建军爹听到这话,原本焦急担忧的脸瞬间惨白,他一把抓住猎户向猛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猛子!猛子!求你们,快!快把建军抬到太爷那儿!太爷一定有法子!一定有法子的!”

村民们不敢再耽搁,在两家亲人焦急绝望的哭喊和催促声中,半搀半架,带着行为古怪的向建军和虚弱的向卫东,朝着向太爷所在的神木边缘位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

这一路,向建军的状态变得极其诡异。

他时而猛烈挣扎,手臂胡乱挥舞,力大无穷,需要好几个壮汉才能勉强控制;时而又变得无比温顺配合,甚至能自己踉跄着往前走几步。

他的表情也在飞速变化,一会儿是极度恐惧、咬牙切齿的挣扎,一会儿又变成一种空洞的、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般的顺从,偶尔,嘴角还会扯出一丝冰冷陌生的弧度。

“不……不去……放开……” 在他挣扎的间隙,破碎的、充满惊惧的字眼从他牙缝里挤出来。

“……回……去……” 而在他顺从时,又会发出模糊不清的低语,仿佛在回应某个无形的召唤。

“建军!建军你醒醒!你看看娘啊!”向建军的娘跟在旁边,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都要碎了,哭喊着想去唤醒他。

“按住他!小心别伤着!”向建军的爹一边帮忙稳住儿子挣扎的身体,一边红着眼睛对其他人喊,声音里充满了无力与恐慌。

向卫东的哥哥则死死搀扶着几乎走不动路的弟弟,看着向建军那非人的状态,脸色铁青,低声咒骂:“疯了,真是疯了……”

他们就这样在亲人的哭喊与挣扎中,不由自主地、跌跌撞撞地朝着那片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神木林地边缘靠近。

“不对劲!太爷!建军哥他不对劲!”向卫东看着向建军脸上那飞速交替、越来越激烈的表情挣扎,尤其是那偶尔流露出的、完全不属于向建军的冰冷神色,一股比之前被妖树追赶时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

当他们一行人终于狼狈不堪地回到神木边缘,回到那被火把照亮、却依旧被诡异绿光笼罩的区域时,向建军猛地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偶尔会闪过一丝与月华神木如出一辙的幽绿光芒!

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棵静谧而恐怖的巨树,脸上的挣扎达到了顶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儿啊!你别吓娘啊!”向建军的娘被他这模样吓得几乎晕厥。

“太爷!太爷您快看看建军这是怎么了!”向建军的爹噗通一声跪倒在向太爷面前,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