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手贴在龙蛋上，那层光顺着他的手臂往身体里钻。他感觉这股力量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从骨头里面被唤醒的。胸口的龙鳞纹很烫，像火烧一样，但他没有松手。他知道这是机会，也是考验。伊格尼斯说过，他不是继承者，是被找来的人。现在他懂了，这颗蛋认识他身上的东西，哪怕他自己还不明白那是什么。
塞琳娜靠在石台边，慢慢睁开眼睛。她看东西还有点模糊，但能看到维恩站在台上，双手按着蛋，整个人被一层光包住。那光不亮，颜色一直在变，一会暗金，一会银白，来回闪动。她想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力。她只能靠着石头撑住身子，手指抠进石缝里，用最后一点魔感去探查维恩的情况。她发现他体内的灵枢震动得越来越快，像是要碎，又像是要重组。她咬着嘴唇，声音很小：“别硬撑……你已经够了。”
维恩没说话。他听见了塞琳娜的声音，但没法回头。他全部注意力都在体内。那股能量冲得太猛，光明和黑暗本来就不合，现在又被推动，差点把他撑爆。他紧咬牙关，额头青筋跳动，鼻子流出血丝。他不能倒，也不能退。刚才他选择了护住龙蛋，就等于接下了这份责任。如果连这点痛都扛不住，还怎么保护别人。他放慢呼吸，不再抵抗那股力量，而是让它流过自己，像水穿过石头缝。
光开始从他皮肤下透出来。先是手背，然后是脖子、脸。左眼闪着暗金，右眼闪着银白，两种光交替闪，后来混在一起，变成一种说不出的颜色。他的影子映在墙上，形状变了，不像人，倒像是一只巨大的生物蹲着。塞琳娜盯着那影子，心跳加快。她没见过这样的维恩，强大，又危险。她怕他撑不住，也怕他真的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维恩！”她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大，“你还清醒吗？”
他喉咙动了一下，终于挤出一个字：“在。”
这个字说得很难，但塞琳娜松了口气。他还知道自己是谁，没被力量吞掉。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灰烬镇那个雨夜。那时他刚觉醒，用光明术烧掉了亡灵骸骨，全镇人都骂他是灾星。只有她看见了他眼里的光，那不是毁灭，是想保护。现在这道光更重了，压在他肩上，可他还是站着，没有低头。
维恩感觉到灵枢深处有一道裂痕在扩大。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伤，一直没好。现在这裂痕被龙族的能量冲刷着，疼得像有人拿刀在里面搅。但他发现，那裂痕没有变得更糟，反而在慢慢愈合。光和暗的力量被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压住了，它们不再打架，而是被迫共存。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身体里多了一个人，在调解一场很久的争斗。
他抬起右手，手指有点抖。一缕暗金和银白交织的气流绕着指尖转了一圈，没有散开，也没有炸。他试着把这股气流引向胸口，它听话地钻进去，融入灵枢。震动停了一下，接着变得更剧烈。他知道快到极限了，再往前一步，要么突破，要么崩溃。
塞琳娜看到他肩膀猛地一抖，整个人晃了一下。她想冲上去扶他，脚刚抬起来就软了。她只能看着他单膝跪了一下，又立刻站直。他呼吸很重，衣服全湿了。她能感觉到空气里的魔力越来越强，连她剩下的感知都在发麻。
“你还记得艾丹教你的第一招剑术吗？”她突然问，声音有点抖。
维恩没说话，但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握住了剑柄。
“你说那时候笨手笨脚，砍空三次，摔进泥坑里。”她继续说，语气尽量稳，“你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泥，还在笑。你说总有一天要变强。”
维恩嘴角抽了一下，像想笑，又像因为疼。
“你现在就是在变强。”她说，“但别忘了你是谁。别变成装力量的瓶子，别忘了你要守的是什么。”
维恩闭上眼睛。他想起艾丹的铁匠铺，想起暴雨夜的河，想起塞琳娜递给他徽记时的手。那些画面很乱，但很真。他不是为了当英雄才走到这里的，他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人。这股力量不属于他，但他可以用它做一件事——守住该守住的人。
他睁开眼，看向龙蛋。那层光动了一下，像是回应他。他把手按得更深，体内的能量开始沿着一条固定的路线走。灵枢的震动变成了有节奏的跳动，一次比一次稳。光从他身上溢出，在空中形成一圈淡淡的环，慢慢转动。
塞琳娜感觉到魔力变得平稳。她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这种平静来得太快，太怪。她知道真正的突破不会这么顺。果然几秒后，维恩身体一僵，喉咙一甜。他低头咳了一下，血滴在石台上，碰到地面发出轻微的嘶声。
他的双眼同时亮起，不再是轮流闪，而是同时发光。左眼的暗金和右眼的银白合成一道混沌色的光柱，直冲向上。头顶岩壁被照亮，隐约浮现出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一闪就没了，但塞琳娜看到了其中一个——和龙鳞纹很像。
维恩的呼吸停了一瞬。他感觉灵枢内部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不是伤，是封印。一股更深的力量从裂缝涌出，带着记忆碎片，带着不属于现在的低语。他的手指紧紧扣住龙蛋，指节发白。他知道这一刻来了，进阶的大门就在眼前，只要再往前半步，就能跨过去。
塞琳娜盯着他，看见他的影子在墙上动了一下，像是一条龙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