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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死寂。

七星灯熄灭后残留的麋香油和沉香木心的奇异香气,与冰冷的死亡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与肃杀交织的味道。

七盏漆黑冰冷的灯盏,如同七座墓碑,环绕着榻上已然长逝的诸葛丞相。

魏延僵立在原地,脸上的暴怒和狂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闯下弥天大祸后的茫然。他握着刀的手无力地垂下,刀尖抵着地面,发出轻微的“铿”声。他看着那熄灭的灯,又看向榻上诸葛亮那张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无比安详却又无比遥远的遗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句老仆凄厉的“阵法反噬!天意啊!”如同魔咒,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蒋琬和董允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对魏延滔天的怨恨!是他!是这个莽夫!毁了丞相可能存在的最后一线生机!

帐门口,魏延的亲兵和龙渊卫的对峙也停滞了,所有人都被帐内诡异的寂静和那声哀嚎所震慑,不知所措。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了这绝望的一刻。

然而,冰冻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第一个打破这死寂的,是刘禅(李世民)。

他没有像蒋琬董允那样崩溃,也没有像魏延那样茫然。他的脸上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变故从未发生。但那双眼睛,在重新点燃的普通灯盏光芒下,锐利得吓人,如同两柄淬了冰的利剑,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失魂落魄的魏延身上。

“拿下。”

两个字,清晰,冰冷,不带一丝情绪,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和凛冽杀意。

如同一声令下,冻结的时间瞬间解冻!

帐内外的龙渊卫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和悲愤,此刻听到命令,如同出闸猛虎,立刻扑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阻拦,而是真正的擒拿!

魏延的亲兵还想反抗,但人数和气势上早已处于绝对劣势,瞬间就被龙渊卫用刀背砸翻、缴械、按倒在地。

魏延本人似乎还没从打击中完全回过神来,直到两名龙渊卫校尉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胳膊,他才猛地挣扎了一下,怒吼道:“放开我!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

“堵上他的嘴。”刘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一块破布立刻塞进了魏延嘴里,将他的辩解和怒吼全部堵了回去,只剩下愤怒而不甘的“呜呜”声。他被强行压着跪倒在地。

刘禅看都没再看魏延一眼,仿佛处理他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目光转向瘫软的蒋琬和董允,语气不容置疑:“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就给朕站起来!丞相走了,天还没塌下来!”

他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在蒋琬和董允的心上。两人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身,虽然依旧悲痛欲绝,但陛下的冷静和威严让他们本能地感到一丝依靠,强行振作起一点精神。

“蒋琬!”

“臣……臣在!”

“即刻起,丞相丧仪,由你总责!依旧秘不发丧,但内部需立刻开始准备!棺椁、寿衣,按王爵规格,但要低调,不得张扬!若有丝毫泄露出营,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蒋琬深吸一口气,压下悲痛,领命而去。他知道,这是陛下对他的信任,也是巨大的责任。

“董允!”

“臣在!”

“持朕令牌,立刻去寻费祎和姜维!告诉他们,中军有变,但已被朕控制。令姜维加强前营戒备,严防死守,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许司马懿越过防线一步!令费祎加派人手,监控各军,尤其是魏延所部,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陛下!”董允也领命,匆匆而出。

迅速安排好内部和前线,刘禅的目光才再次落回被压跪在地、兀自挣扎的魏延身上,以及那些被按倒在地的魏延亲兵。

他的眼神冰冷。

这些亲兵,对魏延倒是忠心耿耿,留之必是后患。

但他现在不能大规模杀人,尤其不能杀这些底层军官和士兵,那会真正引发兵变。

“魏延所部亲兵,”刘禅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帐内帐外,“冲撞中军,惊扰……静养,本应处死。”

那些亲兵闻言,脸上露出恐惧和绝望。

“但,”刘禅话锋一转,“念尔等亦是听令而行,忠心可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革除军职,缴械剥甲,暂时收押,待战后另行发落!”

此言一出,那些亲兵先是愣住,随即如同捡回一条命,纷纷磕头谢恩,再无反抗之意。龙渊卫迅速将他们拖了下去。

处理完亲兵,刘禅才一步步走到被堵着嘴、压跪在地的魏延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曾经功勋卓着、此刻却狼狈不堪的大将,目光复杂。有愤怒,有惋惜,更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魏文长,”刘禅的声音低沉下来,“你勇冠三军,屡立战功,朕深知之。子午谷之谋,朕亦知你心向北伐,并非全然私心。”

魏延挣扎的动作微微一滞,似乎没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还带着一丝……理解?

“但,”刘禅的语气骤然变得无比严厉,“你性情骄狂,目无纲纪,屡屡抗命!今日更是擅闯禁地,惊扰……致使……功败垂成!此罪,滔天!”

“呜呜呜!”魏延激动地想要辩解,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朕现在不杀你。”刘禅冷冷道,“非是因你无罪,而是因大敌当前,朕不想让司马懿看笑话,更不想让我大汉将士的血,流在自己人手里!”

他弯下腰,几乎贴着魏延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道:“你的脑袋,暂且寄存在你的脖子上。给朕好好看看,看看朕是如何带领大军,继续丞相未竟之业!若再有异动,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之晚矣!”

说完,他直起身,命令道:“将魏延剥去甲胄,除去兵刃,单独关押!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诺!”龙渊卫校尉领命,将兀自“呜呜”挣扎、眼神复杂的魏延拖了下去。

迅速处理完魏延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刘禅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消息不可能完全封锁,尤其是魏延这么一闹,丞相的死讯和“七星灯灭”的诡异传闻,恐怕很快就会像野火一样在营中蔓延。必须立刻稳住全军!

他大步走出丞相营帐。

帐外,夜色深沉,寒风凛冽。得到消息的各级将官已经自发地聚集了不少,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悲痛和不知所措的神情,窃窃私语,气氛压抑而混乱。中军大营,人心浮动,仿佛随时都可能炸营!

刘禅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目光中,充满了询问、恐惧、以及最后的一丝期望。

刘禅走到一处稍高的土台之上,环视着下面黑压压、情绪不安的将士们。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寒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的沉默,反而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压力,让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着他们的皇帝。

良久,刘禅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异常沉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人心的力量,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将士们。”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在恐惧什么。”

他直接点破了所有人的心事。

“我也知道,营中现在流传着各种消息。”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我现在告诉你们——丞相,确实已经仙逝了。”

尽管已有预感,但当这句话真的从皇帝口中说出时,台下还是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悲泣声。

“但是!”刘禅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劈开悲雾,“丞相走了,他的魂还在!他的志还在!他留下的《出师表》还在!我们手中的刀剑还在!我们身后要光复的汉家江山还在!”

他猛地从身旁龙渊卫手中,接过一面折叠好的、略显陈旧的旗帜,猛地一抖!

旗帜展开——那并非皇帝的龙旗,而是一面略显褪色、却依旧能看清字迹的旗帜,上面以遒劲的笔力书写着一个巨大的“汉”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讨贼兴汉”。这面旗帜,据说曾是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亲自立在中军的帅旗!

刘禅将这面旗帜高高举起,让它在寒风中飘扬!

“看!”他怒吼道,声音如同雷霆,震得所有人耳膜发麻,“这是丞相的旗帜!上面写着什么?!‘讨贼兴汉’!”

“丞相虽死,此志不灭!”

“朕,刘禅,在此立誓!必继承丞相遗志,克复中原,还于旧都!此旗所向,即朕兵锋所向!敢有违此志者——”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扫过台下每一张脸,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滔天的杀意:

“视同叛汉!”

“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官居何位,无论他立过多少功劳!朕必亲率大军,踏平其营,诛其九族,绝不容情!”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雹砸落,带着血淋淋的寒意,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瞬间将那些刚刚因丞相去世而冒头的、各种小心思和恐惧都压了下去!

皇帝的决心,皇帝的狠辣,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单膝跪地,嘶声高呼:

“陛下万岁!讨贼兴汉!”

如同点燃了引线,瞬间,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爆发出来!

“陛下万岁!讨贼兴汉!”

“陛下万岁!讨贼兴汉!”

姜维安排的龙渊军骨干率先响应,紧接着,所有的将领、校尉、士兵都被这悲愤而狂热的情绪感染,纷纷跪倒在地,向着那面“汉”字旗,向着台上那个手持旗帜、目光坚定如铁的皇帝,发出了震天的誓言!

悲声被怒吼取代,恐慌被决绝冲散!

刘禅(李世民)高高举着那面旗帜,屹立在寒风之中,如同磐石。

他知道,最危险的一关,暂时过去了。

他用诸葛亮的遗志凝聚了人心,用自己的狠辣震慑了宵小。

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在这面旗帜下,真正地接过权柄,带领这支哀兵,走出一条不同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