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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使带来的不是谕令,是阎王的请柬。那卷被扔在地上的黑色帛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整个河南王宫吱吱作响,焦糊味里弥漫着绝望。申阳那一口老血喷得倒是颇有戏剧效果,直接把自己从暂时昏厥送进了深度休克,王宫里顿时鸡飞狗跳,太医们围着龙榻忙得团团转,灌下去的汤药比泼出去的水强不了多少。

陈默随着混乱的人群退出大殿,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问问系统,有没有“围观Npc崩溃”的成就可拿。他回到客卿府,吩咐小仆役紧闭门户,谢绝一切访客——虽然他知道,这种时候绝不会有人来拜访他这个即将过气的“灾星”。

接下来的两天,新郑城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街市比往常冷清了许多,百姓们似乎也嗅到了不祥的气息,早早收摊闭户。王宫方向更是死寂,但那种死寂之下,是暗流汹涌的恐慌。熊启的部队调动更加频繁,军营里日夜传来兵器碰撞和军官呵斥的声音,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而以宜阳乡侯为首的宗室们,则彻底没了声响,据说一个个都称病不出,躲在各自豪华的府邸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可能还在盘算着怎么把到手的金子玉石藏得更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第三天黄昏,宫里终于来人了。还是那个传令的近侍,但这次脸上没了之前的谄媚,只剩下灰败和惶恐。

“客卿……大王……大王醒了,要即刻见您……”近侍的声音都在发颤。

陈默整理了一下衣袍,平静地跟着他再次踏入那座如今已形同坟墓的王宫。沿途所见,宫人们个个行色匆匆,面带惊惧,往日那些繁文缛节荡绎无存,整个宫殿弥漫着一种末日降临前的混乱和颓败。

申阳的寝宫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老人濒死般的衰败气息。曾经那个虽然昏聩但至少表面还能维持君王仪态的申阳不见了,龙榻上躺着的,是一个眼窝深陷、面色蜡黄、眼神涣散惊惶的老者。才两天功夫,他仿佛老了二十岁。

看到陈默进来,申阳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光芒,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旁边的内侍连忙上前搀扶。

“默……默客卿……”申阳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你……你都知道了?项王……项王他……他这是要逼死寡人啊!”

陈默躬身行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臣,已知晓。”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申阳用力拍打着床沿,激动得又是一阵咳嗽,“赴荥阳?那是去送死!龙且那杀才,岂会善待我河南兵马?不去?项王大军旦夕即至,我……我新郑城内,兵不过万,将不过熊启,如何抵挡?默客卿,你素来多智,快给寡人想个办法!你当初那个……那个中立之策,如今还行得通吗?能不能……能不能再派人去和项王解释解释?就说……就说彭越之事,纯属诬陷!对,是诬陷!”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方寸大乱、语无伦次的君王,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无尽的荒谬。事到如今,他还在幻想“解释”?还在提那早已破产的“中立之策”?他甚至想把责任推给“诬陷”,却绝口不提自己贪婪收礼、杀人灭口的丑行。

“大王,”陈默抬起眼,目光冷静得让申阳都有些发毛,“项王此令,非为求证,实为裁决。他不需要证据,他只需要看大王如何选择。此时再派使者解释,无异于掩耳盗铃,徒增笑耳。”

“那……那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申阳绝望地嘶吼,“寡人待你不薄啊!默客卿,你不能见死不救!”

【叮!目标人物(申阳)进入“甩锅”及“道德绑架”模式。检测到宿主情绪稳定,并未被低级情感绑架术影响。系统评分:宿主脸皮厚度+10,对愚蠢耐受度+20。】

系统的吐槽让陈默差点没绷住。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申阳,缓缓说道:“大王,事已至此,唯有两途。”

申阳像是抓住了什么,急忙道:“哪两途?快说!”

“其一,”陈默伸出一根手指,“遵项王令,尽起国内精锐,由大王或大将军亲自率领,赴荥阳。向项王展示我河南国绝无二心,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亦在所不惜。或许……或许能搏得一线生机。”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纯粹是给申阳画一张根本不可能充饥的大饼。

果然,申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绝对不行!寡人怎能亲赴险地?熊启……熊启也未必肯去!就算去了,也是送死!此路不通!另一途呢?”

陈默心中冷笑,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其二,紧闭城门,整顿防务,遣使密报汉王,表示愿举国归附,请汉王速发兵来援。同时,将……将彭越所赠之物,尽数封存,若汉军能至,可作为进见之礼;若不能……也可在城破前销毁,不资敌军。”

这其实是更找死的一条路,而且是拉着全城人一起死。但陈默就是要说出来,看看这位大王到底能无耻和愚蠢到什么地步。

申阳听完,愣了片刻,随即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归附刘邦?那……那岂不是公然与项王为敌?项王岂能容我?万一……万一刘邦来不及救援,或者……或者他也不敢来救呢?那寡人岂不是死得更快?不行!此计更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陈默看着申阳那副贪生怕死、优柔寡断的嘴脸,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他躬身道:“大王,两途已尽陈。事关国运,请大王……圣心独断。” 他把“圣心独断”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

申阳瘫软在榻上,双目无神,嘴里反复念叨着:“赴死……归汉……都是死路……都是死路啊……默客卿,你的中立之策,当初不是说得很好吗?为何……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竟然又开始埋怨起陈默的策略来了。

陈默彻底无语。他懒得再跟这头蠢猪废话,直接告退:“大王身体不适,臣不便久扰。臣告退。”

说完,不等申阳回应,他转身便走。身后传来申阳绝望而带着怨毒的哭嚎声:“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误了寡人……误了河南国啊!”

走出寝宫,外面天色已暗,王宫里点起了零星灯火,却照不亮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绝望。陈默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叮!宿主成功完成“临终关怀”(物理意义)任务。目标人物(申阳)决策瘫痪指数已达100%。历史车轮碾压倒计时:3,2……系统温馨提示:鉴于宿主本次表现出了惊人的耐心(或者说麻木),特奖励“最佳观众奖”提名。请继续保持围观姿态,欣赏最终幕的降临。】

系统的声音依旧聒噪,但陈默已经不在意了。

他知道,申阳的恐慌和绝望,只会将他推向更愚蠢、更疯狂的深渊。而河南国这艘破船,终于要在船长歇斯底里的哭喊中,撞上冰山了。

他现在唯一好奇的是,船沉的时候,会不会溅自己一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