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子盯着直播光幕上滚动的打赏清单，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的道心，崩了。
这哪是打赏清单？这分明是他毕生积蓄的坟场！
上品灵石、千年灵草、甚至还有几件宝光流转的法宝……全砸给了一个“如何亏光一个亿灵石”的直播专题。
肉疼，肝疼，浑身都疼。
他猛地揪住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领口，嘴唇哆嗦。
造孽啊！早知观众好这口，他当年开山立派时就该直接开个“破产教学班”，何苦辛辛苦苦攒那点棺材本！
光幕上，数字还在疯狂跳动。
【匿名修士“穷得只剩灵石”打赏“破虚舟”x1！附言：玄尘子前辈！求收徒！我家族库房快被灵石压塌了！】
【东海水君打赏“万年珍珠”x10！附言：原来亏钱比赚钱难多了！受教！】
【妖域小掌柜打赏“妖血晶”x100筐！附言：大师！我妖族商行连续盈利三百年，快卷不动了！求指条明路！】
林凡凑过来，咂咂嘴。
师尊，您这哭丧着脸数钱的模样，可比您平时抠抠搜搜时生动多了。
玄尘子猛地扭头，眼睛血红。
你小子懂个屁！这都是血汗钱！是命！他们……他们这是把刀架在为师脖子上，逼我承认亏钱是门艺术！
他声音带着哭腔。
我玄尘子一世英名，勤俭持道的形象，全毁了！
玲珑正抱着一盆灵果啃得欢实，闻言抬头，腮帮子鼓囊囊。
老头，你以前那形象有啥好？不就是个守着破道观、连弟子俸禄都克扣的铁公鸡嘛。
现在多好，万界知名，直播一场，打赏比你一辈子见过的灵石都多。
她眨眨眼，笑得狡黠。
要我说，你这“亏钱大师”的人设，立得住！
玄尘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人设？我这是被架在火上烤！你们看看！看看！
他指着光幕上最新飘过的一条打赏。
【神魔后勤处临时工打赏“残破阵盘”x1！附言：大师！这是我从导演组垃圾堆里捡的！聊表敬意！求教如何合理报废公物！】
这……这连敌营后勤都来挖墙脚了！像话吗！
一直沉默操控直播阵法的叶辰，忽然闷声开口。
师尊，数据显示，您的“亏钱教学”版块，实时收视率已超过林凡师兄的“躺平修炼”和玲珑师姐的“妖族养生”，暂列榜首。
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
根据能量守恒与情绪价值转化定律，您引发的“集体破产共鸣”效应，其产生的精神能量波动，已干扰到神魔直播系统的正常信号传输。
林凡乐了，一拍大腿。
就是说，师尊您把导演组频道挤卡顿了？
牛逼啊！用亏钱理念实现技术碾压！
玄尘子眼前发黑，扶着桌子才站稳。
他颤巍巍地点开自己的“打赏收益”明细，看着那串长得令人眩晕的数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这些灵石……烫手啊！
它们每一块，都在嘲笑我毕生的坚持！
忽然，直播光幕剧烈闪烁，一道威严中带着气急败坏的声音强行切入：
警告！厄运频道违规操作！利用不正当手段煽动观众情绪，破坏金融市场稳定！立即停止“亏钱教学”内容！否则将实施信号屏蔽！
是神魔导演组的官方警告！
玄尘子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就想关掉打赏通道。
林凡却一把按住他的手，眼睛亮得吓人。
师尊！别怂！
他指着因为警告而刷得更疯狂的弹幕和打赏。
看看！观众就爱看这个！导演组越急，说明咱们戳到他们肺管子了！
玲珑也丢开果核，擦擦嘴站起来，妖力微漾。
就是！老头，支棱起来！咱们现在可是有“破产大阵”预备资金的人！怕他个鸟！
她冲着光幕做了个鬼脸。
有本事你们也开个亏钱直播啊？看有没有人打赏！
玄尘子看着徒弟们，看着光幕上汹涌的支持，又低头看看怀里灵石袋那实实在在的触感。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着心酸和诡异的豪情，猛地冲上头顶。
去他娘的道心！去他娘的勤俭！
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抢过直播主控符，脸涨得通红，对着镜头嘶吼：
屏蔽？你们敢屏蔽，老夫就直播如何用这些打赏，把你们神魔证券交易所的大盘砸穿！
不是嫌我煽动吗？今天就让尔等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战略性亏损！
他手指如飞，调出神魔界几家龙头产业的灵契虚拟盘。
第一笔，匿名做空“神魔影视道具租赁公司”！
第二笔，杠杆抄底“喵喵源厄运狗尾草期货”！
第三笔，全场扫货“即将过期辟谷丹”，准备捐给反抗军当军粮！
每一笔操作，都精准踩在亏钱与搞事的临界点上。
光幕彻底疯了。
打赏特效几乎遮住了所有画面。
【豪！太豪了！这才是亏钱的最高境界！】
【大师！请收下我的膝盖！这是我全部门派的资产抵押凭证！】
【导演组傻眼了吧？哈哈哈哈哈！】
玄尘子满头大汗，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咧。
原来，撒钱的感觉……这么爽！
去他的精打细算！老夫今天就要当万界第一败家子！
林凡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师尊，手别抖，表情管理！您现在可是“亏钱之神”！
玄尘子一愣，赶紧挺直腰板，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视钱财如粪土的姿态，尽管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沧桑。
诸位道友，须知，盈不可久，亏才是福。今日所亏，必成他日大道之基。
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光幕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打赏狂潮。
【悟了！我真的悟了！】
【大师境界！是我等俗人浅薄了！】
就在这气氛烘托到顶点的时刻——
直播信号猛地一花！
所有画面消失，只剩一片刺眼的雪花和急促的忙音。
导演组动手了？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玄尘子脸上的豪迈瞬间凝固，缓缓低头，看向怀里那袋实实在在、沉甸甸的灵石。
他喃喃自语：
他们……他们不会真把打赏通道也给封了吧？
我的钱……
刚才撒出去的，可都是虚拟盘啊！
林凡和玲珑对视一眼，同时噗嗤笑出声。
得，刚才白激动了。
这抠门师尊的底色，到底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