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
吴惠贞张嘴吐出一个特殊音节,只见木桶里的水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不一会儿水桶就变得干燥起来。
赵桭见此,连忙背过身去。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持续了好一会儿。
“好了。”
吴惠贞的声音带着水汽浸润后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桭这才回身,重新将她从桶中抱出。
微湿的发梢贴在她光洁的颈侧,温热的水珠顺着细腻的肌肤滑落。
新换的素色衣裙衬得她愈发清瘦,却也洗去了病容带来的颓败,显露出几分原本的清冷风姿。
她微微垂着头,不敢看赵桭的眼睛,耳根的红晕久久未退。
赵桭将她轻轻放回床上,盖好薄被,动作依旧轻柔,“休息吧。”
“嗯。”
吴惠贞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盖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
......
时间就在这奇异而平静的日常中,悄然滑过。
赵桭每日的功课变得规律起来:
清晨,他会用木属性上品灵石,先为吴惠贞输送一轮精纯温和的木属性灵力滋养她被死气侵蚀过的经脉。
那精纯的生命气息如同涓涓暖流,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损伤,驱散着阴寒。
吴惠贞闭目调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在自己体内流淌的轨迹,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暖意。
接着是服药,将聂古调配的固本培元,拔除死气余毒的灵液仔细温热。
“界宝那边还没有消息,看来争夺很激烈,或者出了什么其他状况?”
“你那位护卫队的朋友这两天没来吗?”
“董平裕啊?他虽然是护卫队成员,但级别应该不太高,很难知道上层的消息。”
赵桭坐在床沿,一手端着药碗,另一手拿着玉勺,示意暂时别说话。
吴惠贞坐在床上,轻抿一下嘴角后,檀口张开。
赵桭的动作很稳,一勺勺将苦涩的药液喂到她吴惠贞唇边。
每当这时,两人都异常沉默,只有玉勺轻碰碗沿的细微脆响,和彼此间有些凝滞的呼吸声,那苦涩的味道仿佛也沾染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
一日三餐,赵桭也未曾假手于人。
从三阶灵厨周景云身上获得的药膳之法,此番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用据点能买到的灵谷,低阶妖兽的精肉,以及各种温补的药材,熬煮成香气四溢的粥羹或炖汤。
味道或许谈不上绝顶美味,但胜在用心,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灵气充沛,易于吸收。
吴惠贞小口小口地吃着,惊叹道:“真不敢想象,赵兄竟然会做药膳,而且味道会如此美味。”
“妾身这舌头还算刁钻,也品尝过不少佳肴,但这几天才知道什么叫做享受,妾身都想这身伤一直好不了算了。”
“无需这样,身体恢复我也可以给你做。”赵桭听完,没好气的吐槽一句,哪有咒自己一直恢复不了的。
“咯咯咯....”
吴惠贞眨了眨眼,轻笑起来。
这一段时间,吴惠贞感觉是有生以来最舒心的日子。
有时会忍不住偷偷打量赵桭。
他坐在桌旁,有时会处理一些灵材,有时只是静静地翻看一枚记载着丹方的玉简。
侧脸线条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而沉静。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能耐心熬煮药膳,细致喂药的男人,是那个能操控铺天盖地凶虫,逼退通玄境后期强敌的赵桭。
......
......
又一日,窗外传来隐隐的啜泣声和压抑的争吵。
吴惠贞望向窗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赵桭将药碗放在她床头的小几上,语气平淡无波的解释:“丙字区七十六栋,一个道台境初期的散修,昨天夜里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房中。”
“据说被发现时,全身精血枯竭,形如干尸,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安祥笑容。”
吴惠贞听完,握着被角的手指猛地收紧,“又是这样?”
“嗯。”
赵桭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手,“这已经是这个月乙字区和丙字区的第五起事件。”
“执法队查不出任何头绪,只说是修炼走火入魔或者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下来。
房间内的温暖药香,隔绝了窗外那弥漫开来的无声无息的死亡恐惧。
“等妃萱回来,必须想办法破境了。”
赵桭的眼神变得深邃,为了进阶通玄境,或许手段可以激烈一些。
这种平静下潜藏着巨大危机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
......
一个月后,黄昏。
夕阳的余晖给乙字区的堡垒状建筑镀上了一层暗金,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
又一起离奇的‘枯竭’死亡事件发生在不远处的戊字区,据点的气氛沉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赵桭刚将一碗熬得浓稠的‘血参养元羹’喂吴惠贞服下,正收拾着碗勺。
吴惠贞的精神好了许多,已经能自己坐起身,靠着床头看书——一本关于上古奇阵残篇的典籍。
“嗯?”
“这是....”
忽然,赵桭的动作停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穿透墙壁,射向门外走廊的方向。
几乎同时,一股冰冷森然,带着浓郁血腥气和古老蛮荒意味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蔓延过来。
这股气息是霸道、邪异,很快压过了房间内的药香和灵机,让空气都仿佛凝固冻结。
吴惠贞手中的书卷‘啪嗒’一声掉落在被子上。
她惊骇地抬头,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门外这股气息....充满了死亡和杀戮的意志,让她体内的灵力都为之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凶兽盯上。
“什么人?!”
赵桭低喝一声,周身灵力瞬间鼓荡,青色的雷光在体表隐隐浮现,一步踏出挡在了吴惠贞的床前,目光死死锁定在紧闭的房门上。
门外没有任何回答。
只有那股冰冷,血腥,蛮荒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沉重。
甚至墙壁都开始无声地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房间内的温度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