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怎么揪着这话不放了？
「我那是权宜之计……」
「我不管。」她打断我，带着点大小姐的蛮横，「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正慕容宸已经信了，你得负责演到底。」
我看着她又开始泛红的耳尖，突然明白了。
她不是揪着话不放。
她是在用她的方式，给彼此一个台阶。
一个可以让这种奇怪关系继续下去，又不那么尴尬的借口。
试试看。
不是真的谈恋爱。
而是在这一个月里，试着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相处，共同面对外面的风雨。
我心里那点不自在，突然就散了。
「行。」我笑了，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沈清辞……同学？」
她看着我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掌心。
「合作愉快。澹台烬……同志。」
手一触即分。
她的指尖还是有点凉。
但我的掌心，好像有点烫。
从这天起，我们的「试试看」模式正式开启。
相处起来，反而没那么别扭了。
她不再动不动就命令我，我会主动分担家务。
一起买菜做饭，她会问我喜欢吃什么。
晚上看电视，她会抢遥控器，但偶尔也会陪我看会儿球赛，虽然看不懂，就在旁边刷手机。
我们甚至会像普通情侣一样，因为一点小事斗嘴。
比如，我嫌她牙膏挤得乱七八糟，她嫌我毛巾总是乱扔。
吵完了，又莫名其妙和好。
慕容宸那边，暂时没了动静。
但我知道，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天下午，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
喜剧片，影院里笑声不断。
放到好笑的地方，她也跟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光线很暗，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我侧头看着她笑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很软。
好像……这样也不错。
电影散场，随着人流往外走。
她很自然地走在我内侧，人多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用手虚扶一下她的后背。
走到商场门口，天色阴沉，又开始飘雨。
「在这等着，我去拦车。」我说。
「嗯。」
我跑到路边打车。
雨不大，但很密。
回头看她，她安静地站在商场门口的屋檐下，看着街上的车流。
身影单薄，带着一种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的安静。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很强烈的冲动。
想走过去，把她拉进怀里。
告诉她，别怕，有我呢。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一辆出租车停下，我拉开车门，朝她招手。
她跑过来，钻进车里。
身上带着点雨水的湿气。
「接下来去哪？」她问。
「回家？」我说。
「不想这么早回去。」她看着窗外，「随便逛逛吧。」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笑着问：「小两口刚看完电影？」
我一愣。
沈清辞已经自然地接话：「嗯，师傅，麻烦往前开，到滨江路那边转转。」
「好嘞！」师傅热情地应道。
滨江路，是这座城市有名的情侣路。
雨中的江景，别有一番味道。
出租车沿着江边缓慢行驶。
车窗上雨水划出一道道痕迹，外面的霓虹灯变得模糊而梦幻。
她靠在车窗上，安静地看着外面。
我看着她映在车窗上的侧影。
师傅打开了收音机，放着舒缓的老歌。
这一刻，很安静，也很……美好。
好像我们真的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在雨夜里漫无目的地兜风。
「澹台烬。」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如果……」她顿了顿，依旧看着窗外，「如果没有慕容宸，没有家里那些事，我们……会像现在这样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心里，漾开一圈涟漪。
如果没有这些前提。
我们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我沉默了一下，说：「人生没有如果。」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亮晶晶的。
「也是。」她笑了笑，有点自嘲，「我问了个傻问题。」
车子继续前行。
歌声在车厢里流淌。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一首很老的情歌。
她似乎听得很入神。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座位上的手。
她身体僵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
但没有抽开。
她的手很小，很软，指尖依旧微凉。
我的手心有点汗，但还是坚定地握着。
我们都没说话。
就这样，在雨夜的出租车后座，听着老歌，假装是一对普通的情侣，牵着手。
直到车子开回我家楼下。
我付了钱，松开手，下车。
雨已经小了。
我们前一后地上楼。
谁都没提刚才牵手的事。
但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概半个月。
慕容宸果然没让我“失望”。
先是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人事突然给我打电话，语气殷勤地说之前的劳务补偿款批下来了，让我去领。
金额比我预期的多不少。
接着，老家县城医院的一个主任，辗转联系到我，说省里有专家下来义诊，可以优先安排我母亲做个全面检查。
这些“好意”，来得太巧。
我知道，这是慕容宸在不动声色地展示他的能量。
他在告诉我：我能给你的，远不止支票上的数字。我能轻松解决你生活中的麻烦。
同样，我也能轻易制造麻烦。
我把这事跟沈清辞说了。
她听完，冷着脸：「他就喜欢玩这套。软硬兼施。」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钱和检查，要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她倒是干脆，「这是他欠你的精神损失费。放心拿着，不烫手。」
于是，我去领了补偿款，也给母亲安排了检查。
结果出来，母亲的老毛病确实需要个小手术，正好趁这次机会做了。专家技术很好，手术很成功。
我心里对慕容宸的观感，更复杂了。
这个人，手段厉害，但也确实能办实事。
如果抛开他对待沈清辞的方式，或许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掐灭了。
我和他，注定不是一路人。
沈清辞这几天有点奇怪。
总是偷偷看手机日历，有点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