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月无暇割破手掌,将血滴在门锁上,铁门无声地打开了。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中央是一个血池,池中竖立着七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人——我认出其中几个是青云门的长老!
「师父?!」
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对——师父已经...
「替身术罢了。」
月无暇嗤笑,「你以为战场上死的真是那些老狐狸?
他们早就金蝉脱壳,只留了些替死鬼给你们这些傻弟子。」
我震惊地看着那些被绑着的人。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师父他们可能还活着!
「别高兴太早。」
月无暇掐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血池,「今晚过后,他们就会变成仪式的一部分。」
血池开始翻涌,水面映出那轮血月的倒影。
月无暇松开我,走到池边,开始吟诵一种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随着她的声音,血水逐渐形成一个漩涡,七根石柱开始发出刺目的红光。
「知道血月仪式的真正作用吗?」
她回头问我,眼睛已经变成纯粹的血色,「不是毁灭修真界,而是唤醒沉睡在我血脉中的力量。」
她脱下外袍,露出布满诡异纹路的身体。
那些纹路像活物一样蠕动着,与血池中的漩涡形成呼应。
「千年前,我的先祖——真正的魔尊被仙门封印。
而今晚...」
她张开双臂,「她将借我的身体重生!」
石柱上的俘虏开始惨叫,他们的生命力被强行抽出,化作七道血光注入月无暇体内。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背后隆起两个巨大的肉瘤,仿佛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我意识到这是唯一的机会——月无暇全神贯注于仪式,没人注意我。
断缘散的效果还在,血咒暂时无效。
我悄悄后退,准备溜回密道...
「想走?」
月无暇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炸响。
我僵在原地,看到她虽然背对着我,但后脑勺上竟然睁开了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我!
「仪式期间,整个石室都在我掌控中。」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留下来,云衡。
见证我的新生,然后...成为我的第一个祭品。」
石室的门轰然关闭,墙壁渗出鲜血,形成一个牢笼。
我绝望地环顾四周,发现血池边缘刻着一圈细小的符文——和月无暇柜子里那些卷轴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如果...如果那些卷轴记载的是控制仪式的方法...
月无暇的变形越来越剧烈,背后的肉瘤破裂,伸出两只漆黑的骨翼。
她的面容时而美艳如初,时而狰狞如恶鬼,显然正在与体内苏醒的古老意志抗争。
我强忍恐惧,靠近血池边缘,仔细观察那些符文。
其中一个反复出现的符号特别眼熟——是青冥山的标记!
难道这个仪式与青冥山有关?
「云...衡...」
月无暇突然呼唤我的名字,声音痛苦而挣扎。
我抬头,看到她的人类意识暂时占据了上风,血色的眼睛中流下两行泪。
「帮...我...」
她艰难地说,「不...想...被...控制...」
我愣住了。
这是陷阱还是真心求助?那个折磨我、囚禁我的女魔头,此刻看起来如此脆弱...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她的表情又变得狰狞。
「闭嘴,小丫头!」
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月无暇的身体剧烈抽搐,两种意识显然在激烈争夺控制权。
我注意到血池漩涡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隙——那是力量不稳定的表现!
不管月无暇是真心求助还是设下陷阱,现在都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那个青冥山符号上。
「以吾之血,唤汝之名!」
我大喊,回忆起青冥山的古老咒语,「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破!」
血池突然沸腾,漩涡中心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月无暇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背后的骨翼开始崩解。
「不!!!」那个古老的声音怒吼,「你这该死的——」
白光吞没了一切。
我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重重撞在墙上,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时,石室一片狼藉。
血池干涸了,七根石柱全部断裂,那些俘虏不知所踪。
而月无暇...
她躺在池边,浑身赤裸,那些诡异纹路已经消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我踉跄着走过去,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
「月无暇?」我轻声呼唤。
她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恢复了人类的模样,清澈见底,充满困惑。
「云...衡?」
她虚弱地问,「发生...什么了?」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
这是真的失忆,还是新的把戏?
月无暇试图坐起来,却因无力而跌倒。
她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和周围的环境,表情越来越惊恐。
「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些血...」
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沾了一手血,「天啊,我受伤了吗?」
她的反应太过真实,不像是装的。
难道仪式失败清除了她的记忆?
还是那个古老魔尊的意识带走了她的黑暗面?
不管哪种情况,这都是我逃离的最佳机会。
我转身走向石门——现在已经没有力量维持封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等等!」
月无暇叫住我,声音里带着哭腔,「别丢下我...我好害怕...」
我回头看她。
蜷缩在血泊中的月无暇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就像...
就像十年前青冥山那个缩在墙角的小女孩。
「求求你...」
她抽泣着伸出手,「带我走...」
理智告诉我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趁她虚弱时彻底摆脱这个梦魇。
但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我鬼使神差地走回去,脱下外袍裹住她。
「能站起来吗?」
月无暇摇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
她轻得不可思议,像一片羽毛,安静地靠在我胸前。
「抓紧了。」
我抱着她走进密道,开始漫长的上行。
月无暇全程都很安静,只是偶尔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她的身体冰凉,我不得不更用力地抱住她,试图传递一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