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一脸为难,这分包确实是个麻烦事。
这关系到大家的利益问题;
分多了又修不过来,分少了大家又不乐意。
夏侯玄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指着地图;都自己说说,你们,凭什么要?”
一句话,问住了所有人。
是啊,凭什么?
凭他们是土匪?凭他们会打家劫舍?
凭山头人多?凭刀子够快?
在人家十万把铁锹面前,这些都是笑话。
“看来,你们自己也想不明白。”
“本王,就给你们定一个规矩。”
“五百人为一队。”
“能拉出五百个扛得动铁锹、使得动镐头的青壮年,核验过后,领一条村路去修。”
“一千人,就分包两条村路。”
“以此类推。”
“人头,就是你们的本钱。”
“能出多少力,就端多大碗的饭。”
“至于想承包主干道的,门槛高些,一千人起步。”
“独眼龙刚拿下‘村村通’的大工程,有的是活儿给你们干。”
“人数不够的,两个寨子,或者三个寨子,自己商量着合并,本王只看人头,不问出身。”
此话一出,那些人多的山寨头领,眼睛“唰”地就亮了。
而人少的,则立刻开始用眼神勾兑,现场拉拢起了合伙人。
“我白山寨有四千三百多号人,除去老弱,能下工地的青壮足有三千!”张莽第一个跳了出来,生怕慢了一步。
“我们双头寨,两千八百兄弟,个个都是能扛铲子的好汉!”
“我风陵寨,寨中也有过上千人!”
方才还在为分包路段,争吵匪首们,攀比起自家的人口。
独眼龙咧着嘴,心里乐开了花。
王爷就是王爷,三言两语,就让这群桀骜不驯的家伙,乖乖地按着规矩来。
猛虎涧的屠三爷,犹豫再三,还是站了出来。
他朝着夏侯玄拱了拱手;
“王爷,规矩是好规矩,我等心服口服。”
“只是……只是我们这些人,都是穷哈哈,山寨里别说存粮,耗子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这修路,总得先让兄弟们吃饱饭,工具也得置办吧?
“我们……我们垫付不起怎么多啊!”
“没钱,没粮,怎么开工?”
“对啊,垫资!”
“这是要命的问题!”
刘孟源在一旁看得暗自摇头,心想这事儿怕是要黄。
独工头把所有土匪都招来了,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钱粮问题,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独眼龙也皱起了眉,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谁说,要你们垫资了?”
夏侯玄,扫过每一个人。
“工具,由北州城建司统一调配,登记造册,算租借。”
“至于钱粮……”
“按你们报上来的人头,本王,预付半个月的粮草和盐巴!”
所有匪首,瞪大了眼睛。
预付?
王爷……要先给他们发钱粮?
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张莽一把抓住旁边李逵山的胳膊:你……你掐我一下!
“你……你听到了吗?王爷说……先给粮食!”
李逵山木然地点头;“听……听到了!半个月的!”
他们当了一辈子土匪,抢了一辈子,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官府会主动给他们送钱送粮,求着他们去干活?
“王爷……您……您说的是真的?”
独眼龙走到夏侯玄身边,低声道:“王爷,这……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这帮孙子,万一拿了钱粮跑了……”
夏侯玄瞥了他一眼。
“跑?”
“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这青州的天,如今姓夏。本王给他们的,他们才能拿着。本王不给,他们跑进地府,也得给本王吐出来。”
独眼龙,又问道:那....那个....王爷,还有个事儿。
“这……这工程款,到时候怎么算?”
我手下那帮兄弟,都是大老粗,大的字不识一个,更别提算账了。
别到时候,这帮人干完活,报上来个天价,我也看不明白啊。
“这个问题很实际。”
“独眼大当家,这你放心。”
“每一条村路完工,本王都会派城建司的测量队,去核算,验收。”
“用了多少料,干了多少活,该给多少钱,他们会算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到时候,你,就带着这些分包的头领,去城建司领钱。”
“本王,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工程,今天就按规矩分派下去。”
“本王,也该回北州了。”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没回头。
“最后,再说一句。”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土匪。”
“你们,是北州城建司,独眼工程队下属,各个分包施工队的队长。”
“修路的时候,谁敢阻拦,不管是地方的豪绅,还是不长眼的官吏,或者是不服气的同行……”
“直接一铁锹拍死。”
“埋进路里当路基。”
“出了任何事,往本王身上推。”
“就说,是我夏侯玄,下的令。”
话音落下,他已迈步而出。
公堂之内的刘孟源,惊出一身冷汗!
杀人……埋路里?
出了事……王爷担着?
这是何等的无法无天……!
“噗通!”
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紧接着,堂下四五十名青州境内凶悍的匪首,跪倒一片,朝着夏侯玄离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恭送王爷!”
“恭送王爷!!”
……
夏侯玄一行人早已远去。
府衙公堂内,独眼龙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都他娘的起来了!哭丧呢?”
“赶紧的,报人头,领路段!谁先修完,谁先领工程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