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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轩内,酒香馥郁,笑语喧哗。

赵志敬与黄蓉相谈甚欢,从漠北孤烟聊到江南烟柳,从奇门遁甲说到市井趣闻。

赵志敬见识广博,言语风趣,黄蓉机敏狡黠,妙语连珠,两人竟有种奇特的投契感,不知不觉间,满桌的珍馐美味竟被冷落了大半。

黄蓉说得兴起,顺手夹起一块凉透了的蟹粉狮子头放入口中。

那原本鲜嫩弹滑的肉丸此刻变得有些发硬,凝结的蟹粉油脂也失去了刚出锅时的鲜美,口感大打折扣。

“哎呀!”

黄蓉立刻嫌弃地皱起小鼻子,把狮子头吐在骨碟里,故意大声抱怨道,

“赵大哥,这菜都凉透啦!又硬又腥,难吃死了!凉了的菜怎么能吃嘛!”

她撅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眼神却偷偷瞟着赵志敬的反应。

赵志敬心中雪亮,这小妮子哪里是嫌菜凉?

分明是吃定了自己“视金钱如粪土”,又想出新的花招来试探了。

他想起原着中郭靖面对黄蓉类似要求时,曾朴实地说“凉了也可以吃”,但他赵志敬岂是郭靖那等憨直之人?

他要的是彻底瓦解黄蓉的戒心,让她沉溺于这份“予取予求”的错觉之中。

于是,赵志敬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仿佛觉得她孩子气的笑容,顺着她的话道:

“黄兄弟说的是,凉菜确实风味大减,吃多了也伤脾胃。”

他这话一出,黄蓉眼中狡黠的光芒更盛了。

果然,黄蓉立刻顺杆爬,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小手一挥,指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满桌菜肴,用一种理所当然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口吻说:

“就是嘛!凉了怎么能吃?

赵大哥,不如叫小二把这些都撤了,给我们重新上一桌热乎的!

要快!不然又凉啦!”

她这要求提得理直气壮,仿佛只是让人添杯茶水般简单。

饶是赵志敬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她这“豪气”震了一下,但他面上波澜不惊,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含着那抹纵容的笑意,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就依黄兄弟。

吃,自然要吃最新鲜热乎的。”

说完,他轻轻叩了叩桌面。

守在门外的小二应声而入,脸上还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公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把这些都撤下去。” 赵志敬语气平淡地指了指桌子,“重新按刚才的席面,再上一桌热的。”

“啊?!”

小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没听清。

他看看桌上那几乎只动了几筷子的熊掌、驼峰、海参、石斑鱼……

又看看气定神闲的赵志敬和那个得意洋洋的小乞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撤…撤下去?重新上一桌?公子爷,这…这桌上的菜可都还…还几乎是新的啊!

您看这海参,这鱼……”

小二的声音都带着颤音了,这简直闻所未闻!

“让你撤就撤!啰嗦什么!”

黄蓉立刻板起小脏脸,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小手叉腰,故意粗声粗气地喝道,

“怎么?怕我们赵大爷付不起银子吗?狗眼看人低是不是?”

她这一嗓子,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雅间门口乃至邻近几桌的食客都听个真切。

赵志敬适时地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照这位兄弟说的做。

速度要快。”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摸出一个黄澄澄、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看也不看,随手就“当啷”一声,精准地丢在了小二面前的空托盘里。

那金元宝在托盘里滴溜溜打转,在雅间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诱人而刺眼的光芒。

“嘶……”

小二倒吸一口冷气,眼睛死死盯着那锭金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他在这聚仙楼干了这么多年,见过豪客,见过摆谱的。

但像眼前这位爷这样,为哄一个小乞丐开心,把价值数百两纹银、几乎未动的顶级席面直接撤掉重上一遍,还随手就甩出个金元宝当“催菜费”的……

绝对是头一份!

这已经不是豪气了,简直是……是失心疯!

是冤大头中的冤大头!

“是!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马上!立刻!热菜马上就来!保证滚烫!”

小二如梦初醒,脸上的震惊瞬间转化为狂喜和极度的谄媚,他一把抓起金元宝揣进怀里,仿佛怕赵志敬反悔似的,点头哈腰如同捣蒜,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他一边吆喝着其他伙计进来撤菜,一边忙不迭地往厨房冲去,那速度,生怕慢了一步这“天降横财”就飞了。

而此时,听雪轩门口以及邻近几个雅间、乃至楼下大堂里一些位置较好的食客,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探头探脑。

隔壁雅间一位富商模样的胖子**,正夹着一块鹿筋,听到“全部撤掉重上一桌”时,手一抖,鹿筋掉回了盘子里,他张着嘴,油腻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肉痛,仿佛撤掉的是他的家当。

他压低声音对同伴说:

“我的老天爷!

这一桌少说三百两!

动都没动就扔了?还再上一桌?

那金元宝……怕有十两!就为催个菜?

这……这赵公子莫不是家里开金山银矿的?

还是被那小叫花灌了迷魂汤?”

楼下靠窗一桌的两个文人,本来在吟风弄雪,此刻也忘了斯文,一个摇着头,痛心疾首地低语: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此等行径,简直是……是败家至极!

那小乞丐妖言惑众,这赵公子看着一表人才,怎地如此昏聩糊涂?”

另一个则捻着胡须,眼神复杂:

“非也非也,看那赵公子气度不凡,不像痴傻之人。

或许……是另有所图?只是这代价,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角落里一桌江湖汉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一个络腮胡大汉猛地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粗声道:

“格老子的!

老子走南闯北,自认也算见过世面!

今天算是开眼了!

这小叫花什么来头?能把这么个阔少爷耍得团团转?

那金子……啧啧,够老子在关外快活半年了!”

他同伴则警惕地盯着赵志敬,低声道:

“大哥,我看这姓赵的不简单。

你看他,被这么多人当傻子看,还笑得出来,眼神清亮得很,一点不像被蒙蔽的样子。要么是钱多到根本不在乎,要么……就是所图者大!

这小乞丐怕是要倒大霉!”

连端菜路过的伙计和其他雅间的侍女,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偷偷朝听雪轩张望,眼神里充满了惊奇、羡慕、鄙夷和赤裸裸的看傻子般的神情。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在酒楼各处响起:

“看见没?就那个雅间!

一桌顶好的席面,没吃几口,全倒了!

就为哄那小乞丐高兴!”

“何止啊!

听说直接又给了一锭金子催下一桌!金子啊!”

“那赵公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被个小叫花拿捏得死死的?”

“嘘!小声点!人家有钱乐意!

不过……这小叫花真是好手段……”

“我看是那公子哥儿脑子有问题,钱多烧的!”

整个聚仙楼的目光,此刻都若有若无地聚焦在“听雪轩”。

那些目光,混杂着震惊、不解、鄙夷、嘲弄、贪婪和一丝丝对黄蓉“高超手段”的惊叹。

赵志敬和黄蓉,俨然成了这场风雪夜宴中最荒诞、也最引人瞩目的风景。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赵志敬,对这些目光恍若未见。

他依旧气定神闲地为黄蓉续上一杯热茶,脸上那温和真诚的笑容未曾减弱分毫。

仿佛刚才那个随手掷出金元宝、被人当傻子看的不是他。

“黄贤弟,稍安勿躁,热菜马上就来。”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方才我们聊到哪里了?

哦,是说到江南的嘉庆皇后?

听说那酒水味道颇为独特?”

他巧妙地抛出一个新的话题,眼神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刚才那场足以让常人羞愤或暴怒的风波,对他而言不过是拂去衣上的一点尘埃。

黄蓉捧着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看着对面赵志敬那八风不动、浑不在意旁人目光的从容姿态,听着他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

心中那点“敲竹杠”成功的得意,竟不知不觉被一种更深层次的惊疑和隐隐的不安所取代。

这个人……他到底图什么?

还是真的是个大好人,只是一门心思的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