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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北岸,新划定的锐士营演武场,尘烟乍起。

不再是传统的万军冲阵演练,而是数十个精悍的小队,在复杂模拟的壕沟、矮墙、林地间穿梭突进。他们的动作迅捷如豹,配合默契,时而分散潜行,时而骤然集结,对预设的“敌酋”目标发动精准突袭。弓弩的破空声、短兵交接的脆响、以及偶尔响起的、略显沉闷的火铳轰鸣,交织成一曲不同于以往任何战场的杀伐之音。

高台上,韩信抱臂而立,年轻的面庞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场中每一个小队的变化,时而微微颔首,时而对身旁的传令官低声下达几个简短的指令,场中的小队阵型便随之做出细微调整。

扶苏站在韩信身侧,静静观察。他能看出,这些锐士的单兵素质、小队协同、以及那种渗透、侦察、破袭的作战理念,已然远超这个时代。而那十几支已初步装备“洪武一式”火铳的小队,更是被韩信当作真正的“杀手锏”在使用,从不参与正面强攻,只在最关键的时刻,于近距离发动雷霆一击,或是在夜间、雾天进行惊扰和狙杀。

演练结束,各小队迅速收拢,肃立无声,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证明着方才的激烈。

“殿下,请看。”韩信引着扶苏走下高台,来到一处沙盘前。沙盘精细地模拟了北疆长城沿线及部分匈奴活动区域的地形。

“北疆战事,蒙恬将军稳守有余,然欲求全功,难。”韩信手指划过沙盘上代表长城的蜿蜒曲线,“匈奴来去如风,避实击虚。我军大队出塞,则其远遁;小队巡边,则易遭其围歼。以往应对,被动无比。”

他拿起几面代表锐士营小队的小旗,精准地插在长城之外几处水草丰美、或是地势险要的谷地、山口。“若遣锐士营精锐小队,携十日干粮及火铳、劲弩,由此等缝隙渗透而出,不与之大队纠缠。一则可精准猎杀其游骑斥候,断其耳目;二则可焚其零星草场,扰其蓄牧;三则可伏于其南下必经之路,狙杀其贵族头人!”

他的手指猛地点在沙盘上一处关隘。“待其军心已乱,部署被扰,主力疲于奔命之时,我大军再由此等要隘突然杀出,以雷霆之势,直捣其王庭!此方为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战果之道。”

他又指向那些代表火铳小队的不同颜色旗帜:“火铳之声,于草原夜色中,犹如天雷,可惊其马,骇其心。用于此类渗透、狙杀、扰敌任务,正得其宜!然此物眼下缺陷亦多,装填缓慢,射程有限,故臣将其定位为‘奇兵’,而非‘主战’之力。锐士营之根本,仍在士卒之勇、技之精、配合之妙。”

扶苏看着沙盘上那几面仿佛拥有生命般的小旗,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北疆战场上,一支支如同幽灵般出没的利刃,是如何一点点将强大的匈奴帝国放血、削弱直至崩溃。韩信的构想,完全跳出了这个时代正面决战的主流思维,将小规模特种作战与大规模兵团攻势完美结合,并且对新技术有着清醒而精准的定位。

“善!大善!”扶苏忍不住击节赞叹,“韩卿此策,深得孤心!锐士营便依此操练,火铳战术,继续大胆摸索。孤准你,择选三百锐士,分批秘密前往北疆,轮换参战,以实战磨砺此新战法!所需一应物资,优先配给。”

“谢殿下!”韩信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激动,但旋即又恢复冷静,“只是……此新战法,恐与边军旧有规制不合,需蒙恬将军鼎力支持。”

“蒙恬处,孤会亲自修书说明。”扶苏笃定道,“他非迂腐之人,见了锐士营的本事,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回到东偏殿,扶苏立刻铺开纸张,先给蒙恬写了一封长信,详细阐述了韩信的“锐士营渗透狙扰与主力雷霆突击”相结合的新战术构想,强调了其对解决北疆僵局的可能作用,并请他务必支持锐士营小队的轮训与实战测试。

接着,他又给公输哲和腹朜去信,除了询问第四代高炉进展,特别强调了火铳改进的紧迫性,要求他们集中部分人手,重点攻关提高火铳射速、射程与可靠性的技术,无论是从材料、火药配比还是机括结构入手。

做完这些,他犹自觉得不够。韩信的策略虽妙,但依赖于精锐小队在敌后的长期生存与作战能力。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又写下了一些关于“野外生存”、“简易伪装”、“地图测绘与判读”、“小队远程通讯”等训练要点的只言片语,命人一并送往锐士营,供韩信参考。

窗外,天色已近黄昏。扶苏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感到一阵疲惫,但心中却充满了振奋。

韩信的这份策略,如同一把精心锻造的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军事格局的大门。这不仅仅是战术的改变,更是战争思维的根本性革新。它证明,即使没有他事无巨细的指导,他麾下的人才,也已经能够结合实际情况,创造出超越时代的解决方案。

这,或许才是他来到这个时代,所能留下的最宝贵的遗产——点燃思想的火花,并提供一个让其自由燃烧的舞台。

北疆的风云,或将因这份来自咸阳的策论,而悄然改变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