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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番外二:锦里成礼 蜀中营生

抵达成都,安顿下来后,连着几日,谢珩都陪着崔清婉游览这座“锦官城”。脱离了长安那日益沉重的氛围,置身于这富庶安逸、风光旖旎的异乡,崔清婉的心情也如同蜀中晴朗的天空,豁然开朗。

他们漫步于成都的街巷。与长安规整如棋盘、宏大开阔的格局不同,成都的街市更显曲折灵动,充满生活气息。锦江如带,绕城而过,江上舟楫往来,渔歌互答。江边垂柳依依,浣衣女子笑语声声。

他们去了西市,此地繁华不逊长安西市,且更具蜀地特色。绸缎庄里,光彩流丽的蜀锦、轻盈透明的轻容纱、洁白如雪的越罗堆积如山,引得崔清婉流连忘返,谢珩便为她选购了几匹颜色雅致的料子。漆器铺中,朱黑金彩,雕绘精美,杯盘盒匣皆巧夺天工。银器铺里,敲打之声不绝于耳,各种花鸟虫鱼、吉祥图案的银饰银器琳琅满目。

更让崔清婉新奇的是那些小吃。热气腾腾的“夫妻肺片”(此时或未有此名,但类似牛杂拌食已有),麻辣鲜香,勾人食欲;雪白软糯的“三大炮”糍粑,摔打在案板上“砰砰”作响,裹上黄豆粉红糖汁,甜而不腻;还有那担担挑子叫卖的“担担面”,面条细薄,臊子酥香,咸鲜微辣,风味独特。谢珩知她好奇,每样都买来少许让她尝鲜,见她被辣得鼻尖冒汗,又连忙递上清甜的“冰粉”或是温润的蒙顶山茶,引得她掩口轻笑。

他们还去了城北的武担山,登高望远,整个成都城郭、阡陌纵横的郊野尽收眼底,远处雪山皑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又去了城西的浣花溪,但见溪水清澈,竹影婆娑,环境清幽,颇有江南水乡的韵致。崔清婉感叹道:“此地风光,与长安大异,少了几分帝王气象,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与灵秀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谢珩微笑颔首:“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蜀地偏安,物产丰饶,故民风多闲适乐天。”

游玩之余,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回到谢府,谢珩便与崔隐甫细细商议。依礼,谢珩既已“入赘”,许多环节需依崔家规矩。但因远离宗族,一切又从简。

崔隐甫捻须道:“如今我等客居蜀中,不宜过分张扬。婚礼之事,依六礼而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不可或缺,然规模可减。宾客……便只请几位在成都的旧识与邻里,聊作见证即可。”他看向谢珩,“贤婿以为如何?”

谢珩自然无异议,拱手道:“全凭岳父大人做主。只要礼数周全,不让清婉受委屈便好。”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谢府开始为婚事忙碌起来。虽不盛大,但每一步都遵循古礼,一丝不苟。纳采之雁是精心挑选的活雁,问名卜筮得了吉兆,纳征之礼(聘礼)虽不及崔氏在长安时的规格,却也丰厚体面,尤其是谢珩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一对品相极佳的羊脂白玉佩,温润无瑕,令崔隐甫都暗自点头。请期选定了一个月后的黄道吉日。

吉日良辰,谢府内外张灯结彩,虽无高朋满座,却也喜气洋洋。大门、厅堂、洞房皆以红绸装饰,廊下悬挂着大红灯笼。

黄昏时分,亲迎之礼开始。谢珩身着玄端礼服(士人等级的最高礼服,玄色,宽袍大袖),头戴爵弁,神情庄重,乘坐装饰着彩绸的马车,前往崔清婉暂居的院内(依礼,新娘需从“娘家”出发,因同在谢府,便另辟一院暂作女方之所)亲迎。

院内,崔清婉早已梳妆完毕。她身着青色的纯衣纁袡(深青底色,边缘镶绛色的连裳礼服),层层叠叠,庄重华美。秀发梳成高髻,簪着步摇、花钗,脸上施着薄薄的脂粉,眉心贴着花钿,容颜绝丽,不可方物。她由侍女采薇扶着,拜别父亲。

崔隐甫看着盛装的女儿,眼中既有不舍,更有欣慰,沉声道:“往之汝家,必敬必戒,夙夜恪勤,毋违舅姑之命。”(虽然谢珩无父母,但礼辞依旧) 崔清婉眼中含泪,恭敬应答:“儿虽不敏,敢不奉以周旋!”

随后,新娘登上装饰华丽的厌翟车(唐代命妇所乘之车,此处依崔清婉身份使用),车旁有障扇(长柄扇)遮挡。谢珩则骑马在前引导,车队在暮色中缓缓驶向举行婚礼的正堂。

正堂之内,红烛高照,铺设着华丽的茵席。赞者(司仪)高唱礼仪。新郎新娘入堂,先行“同牢”之礼,同食一牲(猪、羊、鱼等)之肉,象征婚后共同生活。接着行“合卺”之礼,将一匏瓜(葫芦)剖为两半,盛酒,新郎新娘各执一半饮酒,既象征二人合为一体,同甘共苦,也因匏瓜味苦,暗示夫妻需共度艰辛。饮罢,将两半匏瓜用红线系在一起,置于床下,寓意永结同心。

整个仪式过程,庄重、典雅而宁静。没有喧闹的宾客,只有烛火噼啪声与赞者悠长的唱礼声。崔清婉始终微垂着头,仪态万方,偶尔抬眼看向身旁同样郑重其事的谢珩,心中充满了踏实与幸福感。崔隐甫坐于主位,看着这对璧人行礼如仪,捻须微笑,眼中满是欣慰与释然。如此婚礼,虽不盛大,却深合古礼,郑重真诚,远比那些喧嚣浮华的场面更令他满意。

礼成,新人被送入精心布置的洞房。行过“撒帐”(向床帐内抛洒同心金钱、五色彩果等,寓意多子多福、富贵吉祥)等习俗后,闲杂人等退出,室内只剩下新婚的二人。

红烛摇曳,映照着崔清婉娇艳无双的容颜。她羞涩地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带。谢珩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触感微凉。他低声道:“清婉,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夫妻了。”

崔清婉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望着他,轻轻“嗯”了一声,千言万语,尽在这无声的对视与交握的双手中。

成婚后的日子,平静而温馨。谢珩与崔清婉琴瑟和鸣,夫妻恩爱。但坐吃山空终非长久之计,况且维持一府用度,经营些产业也是理所应当。

这一日,谢珩与崔隐甫在书房商议。崔隐甫虽曾是高官,于经济之道并非全然不通,且深知权势财富需有根基。他沉吟道:“蜀中富庶,尤以盐铁、丝锦、茶叶、药材为盛。我等初来,不宜涉足盐铁等官营之业,亦无根基与本地大商争锋。不若先从丝锦或药材入手,规模不必大,稳妥为上。”

谢珩点头称是:“岳父所言极是。小婿在蜀中尚有些旧识门路,或可先从蜀锦贸易着手。成都锦院闻名天下,我们可以收购一些品质上乘的锦缎,贩运至荆襄、江南等地。同时,蜀地药材丰富,如川芎、黄连、贝母等皆是佳品,亦可收购一些,发往北方。如此,南北货殖,风险分散。”

他所谓的“旧识门路”,自然是借助忘川之力,稍作安排,便能找到可靠且不会深究他来历的货源与销路。他继续道:“府中现有院落宽敞,可辟出几间作为库房与账房。护卫中亦有精明能干者,可学习行商之道,负责押运采买。初始规模不必大,徐徐图之。”

崔隐甫对谢珩的周全考虑颇为满意,补充道:“正当如此。经营之道,贵在诚信。我崔氏门风,不可因商贾之事而堕。账目需得清晰,待人需得宽厚。”

计议已定,谢氏商行便悄然开张了。谢珩并未挂出显眼招牌,只在府门外悬一小小的“谢记”木牌。他利用乾坤镜稍作推演,避开可能的风险,精准地选定了几批质优价平的蜀锦和道地药材。又通过一些“偶然”的机遇,结识了两位往来于蜀地与江东、信誉颇佳的客商,初步建立了稳定的销路。

崔清婉有时也会好奇地问起生意上的事,谢珩便拣些有趣又不涉核心的见闻说与她听。她虽不懂经营,却也乐于见他为家计奔波,时常亲手为他烹制羹汤,打理他的衣物。崔隐甫则偶尔翻看账册,或与谢珩讨论一下行市动向,算是颐养天年之余的一点寄托。

谢府的产业便在这样低调而稳健的方式下,慢慢铺开。收入虽不暴利,却也足够维持府中用度优渥,甚至渐有盈余。生活仿佛一条平静的溪流,在蜀中的青山绿水间,缓缓向前流淌,将昔日长安的惊涛骇浪,渐渐隔绝在了遥远的身后。对于崔清婉和崔隐甫而言,这份安稳、富足与家庭和睦,已是乱世之中最为珍贵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