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头痛像有小锤子在敲,周晋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暖乎乎的被窝里。昨儿个一瓶茅台下肚,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脑子里还残留着独自吃年夜饭的冷清——他不是没想过去肉联厂家属院过年,可一想到下属们肯定会争相邀请;你推我让的反倒不自在,还耽误人家全家团圆,倒不如回四合院图个清净。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突然炸响,力道重得像要把门撞开。周晋冀皱紧眉头,这才几点?他挣扎着坐起来,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院子里隐约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才想起今儿是大年初一,该是拜年的时候了。
胡乱套上棉袄,趿拉着棉鞋走到门口,刚拉开一条缝,两个小身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周叔叔,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是棒梗和小当,两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袄,膝盖上还沾着点尘土;磕头的动作整齐划一,连喊人的声调都透着股刻意的熟稔。
周晋冀挑了挑眉,这模样,分明是提前演练过的——除了贾张氏,没人会教孩子做这种透着算计的事。
“起来吧,大过年的,不用这样。”周晋冀侧身让他们进门,心里跟明镜似的。贾张氏这是算准了他有钱大方,又借着拜年的由头,让孩子来讨压岁钱了。他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让人舒服不起来。
棒梗和小当对视一眼,磨磨蹭蹭地站起来,眼睛却直往屋里瞟,显然是在等下文。周晋冀从兜里摸出两张毛票,递了过去:“来,每人两毛,买糖吃。”
棒梗捏着毛票,脸上的喜色淡了大半。他昨儿就听奶奶说,周晋冀是四合院里最有钱的,去年给很多家孩子都塞过五毛,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只有两毛?去年大年初一过来易中海家里吃饭,碰到有礼貌的孩子;肯定要所有表示,当然不包括棒梗!
可棒梗转眼想起,去一大爷家拜年,易中海才给了一毛,三大爷家更是只给一分,只好把不满咽回去,拉着小当含糊道:“谢谢周叔叔。”转身就往贾家跑,怕是要去跟贾张氏汇报。
周晋冀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关上门没两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这次轻了许多,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意味:“周叔,您在家吗?我们给您拜年了。”
开门一看,是中院和后院的几个孩子,有闫埠贵的小儿子闫解旷,还有隔壁王大妈家的丫头,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站着,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拜年帖,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快进来,外面冷。”周晋冀侧身让他们进来,转身去拿糖罐。
“不用不用,我们就站这儿说。”闫解放连忙摆手,他爹闫埠贵特意交代过,周厂长是大人物,不能随便进人家屋子。几个孩子齐齐鞠躬:“周叔叔新年快乐!”
周晋冀看着这群懂礼貌的孩子,心里的那点不快散了大半。他从兜里掏出几张一块的纸币,每人递了一张:“拿着,新年快乐。回去跟你爸妈说,有空来家里坐。”
“一块钱?!”孩子们都惊呆了,闫解放捏着纸币,手都有点抖,“周叔叔,这太多了,我们不能要。”在这个年代,一块钱能买两斤猪肉,对孩子来说可是笔“巨款”。
“拿着吧,大过年的,图个吉利。”周晋冀笑着把钱塞进他们手里,“以后好好学习,长大了做有用的人。”孩子们这才千恩万谢地跑了,脚步声都透着雀跃,刚跑到中院就喊起来:“爸!周叔叔给了我一块钱压岁钱!”
周晋冀靠在门框上,听见贾家门口传来贾张氏尖利的声音:“喊什么喊!不就是一块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接着是棒梗委屈的嘟囔:“奶奶,他给他们一块,就给我和小当两毛……”“你懂个屁!”贾张氏压低声音,“他是故意的!等着,过会儿我亲自去!”
周晋冀嗤笑一声,转身回屋。他倒要看看,贾张氏能耍出什么花样。刚洗漱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贾张氏的大嗓门:“周厂长在家吗?我来给您拜个年,顺便问问,您这儿有多余的卤肉吗?孩子馋得慌……”
周晋冀拿起准备去易家拜年的礼品盒,里面装着两斤卤肉和一瓶酒。他拉开门,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贾大妈,新年好。卤肉我昨天刚好吃完了。我正要去一大爷家拜年,就不留您坐了。”
直接决绝,否则贾家人只会蹬鼻子上脸;心里突然萌生一个念头——贾家人,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让人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