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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退兵的消息正式传回,举国欢庆。云中城守住了,左谷蠡王重伤不治的消息更是让这场胜利锦上添花。朝廷上下都在议论首功之臣林昭,他的事迹被编成话本,在茶楼酒肆传唱,昔日“叛将”的污名被彻底洗刷,成了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

含章阁似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司马锐来得更勤了些,甚至偶尔会留下用午膳。他绝口不再提林昭,与慕容雪谈论的多是风花雪月,或是战后重建、安抚流民等民政。慕容雪小心翼翼地配合着,将所有的情绪深埋心底,扮演着温婉解意的妃嫔角色。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因一句无意之言而骤然汹涌。

这日,内务府送来一批新进贡的江南锦缎,色泽清雅,质地柔软。司马锐恰好在场,便随手拿起一匹月白色的,在慕容雪身上比了比,颔首道:“这颜色清冷,衬你。裁件新衣吧。”

慕容雪含笑谢恩,一旁伺候的锦书心直口快,笑着凑趣道:“陛下好眼光!这月白色,才人穿上是顶好看的。奴婢记得,才人未出阁时,最爱穿月白色的骑射服,当年在林苑……”她话说到一半,猛然意识到失言,脸色唰地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奴婢失言!奴婢该死!”

“林苑”二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刻意维持的平静。慕容雪未出阁时,能去林苑骑射,相伴者多半是世交子弟,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位青梅竹马的林家小将军。

慕容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她立刻起身,刚要请罪,却见司马锐脸上的温和笑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看跪地求饶的锦书,目光如冰刃般落在慕容雪脸上,语气平淡得令人心悸:

“哦?朕倒不知,爱妃从前还喜爱骑射。”他手中的那匹月白锦缎,被随意丢回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内气温骤降。所有宫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慕容雪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陛下恕罪。是妾身管教无方,致使奴婢妄言。年少无知时,确曾随父兄习过几日骑射,强身健体罢了,早已生疏。妾身入宫已久,心中唯有陛下,从前种种,皆如过眼云烟,不敢留恋分毫。”

她的话清晰而坚定,将锦书的话定义为“妄言”,将自己的过去轻描淡写地带过,并再次表明心迹。

司马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过眼云烟?朕看未必吧。林将军如今可是国之栋梁,英雄归来,想必京中不少故人,都盼着与他重聚呢。”

这话里的醋意和讥讽,几乎毫不掩饰。他不再是那个沉稳的帝王,更像是一个被触及逆鳞的男人。

慕容雪抬起头,眼中已盈满泪水,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误解的痛楚:“陛下!林将军是国之功臣,妾身唯有敬重。若陛下因妾身之故,对功臣心存疑虑,妾身万死难辞其咎!恳请陛下,莫要因妾身微末之人,寒了忠臣良将之心!”她以头触地,声音哽咽,却字字铿锵。

她将问题拔高到了“君王猜忌功臣”的层面,用自己的请罪,来反将司马锐一军。若司马锐继续追究,反倒坐实了猜忌功臣、心胸狭窄之名。

司马锐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微微起伏。殿内死一般寂静。他能感受到周围宫人恐惧的目光,也能看到慕容雪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决绝的姿态。

良久,他猛地一挥袖,转身背对着她,声音压抑着怒火:“都滚出去!”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连跪在地上的锦书也被两个小太监慌忙拖走。殿内只剩下司马锐和跪在地上的慕容雪。

他依旧背对着她,声音冷硬:“慕容雪,你很好。总是知道如何让朕……无可奈何。”

慕容雪伏在地上,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这次的风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接近他们关系的核心。帝王的醋意,远比政敌的攻讦更可怕,因为它源于情感,而非理智。

“陛下,”她声音沙哑,“妾身之心,可昭日月。若陛下不信,妾身愿长跪于此,直至陛下息怒。”

司马锐没有回头,也没有让她起来。他只是站在那里,背影僵硬,仿佛一座压抑着怒火的冰山。

醋海翻波,伤的不是身,是心。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裂痕,更深了。

(第五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