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盯着那片旋转的云，手指还握着没电的检测仪。云昭站在他身侧，呼吸微沉。她忽然抬手按住剑柄，声音压得很低：“灵气在往下压。”
话刚说完，三道黑光从云中劈下，落地成三角，地面裂开细纹，泛起暗红色符文。陈玄立刻后退半步，但已经晚了。六道光柱从符文点冲天而起，合拢成一个椭圆形罩子，把他和云昭围在中间。
空气变得粘稠，呼吸开始吃力。陈玄试着调动体内灵气，却发现经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运转不畅。他抬头看头顶，封印罩内部有细微的波纹流动，像水面上的油膜。
“不是普通阵法。”他说，“是空间折叠。”
云昭没有说话，霜魄剑出鞘三寸，寒气弥漫开来。但她也知道，这把剑现在砍不破这种禁制。
陈玄闭上眼，识海中的青铜鼎虚影缓缓浮现。他集中精神，指向那些流动的符文。鼎身微震，一段公式浮现出来：**E=σt? + ?xb**。
他睁开眼，迅速理解了意思。这个封印靠的是热辐射失衡和磁场扭曲维持稳定。只要打破其中一项，就有机会撕开缺口。
他立刻翻动手中的仪器包，掏出一块废弃的电路板和一个小线圈。这是之前用来整合信号的残件，还没来得及拆解。他又从腰间取下符笔，咬破指尖，在电路板边缘画了一道导灵纹。
“你在做什么？”云昭问。
“做个干扰器。”他说，“用交变磁场打乱它的能量场。”
他把线圈固定在电路板上，用导灵纹连接两端。然后将最后一块磁芯嵌入中心位置。这东西原本是用来增强信号接收的，现在被他改造成一个简易的电磁扰动装置。
“等我示意，你就往西北角挥剑。”他说，“那里是能量交汇点，也是最薄弱的位置。”
云昭点头，霜魄剑完全出鞘，剑尖指向空中。
陈玄深吸一口气，把残余的灵气注入电路板。装置微微发烫，线圈开始震动。他调整频率，让输出波动接近封印内部的能量震荡周期。
第一次尝试失败。封印纹路闪了一下，随即恢复。
第二次，他改变相位角，让扰动波滞后0.3秒。这一次，罩子内部出现短暂的扭曲，像是水面被风吹皱。
第三次，他抓住那个瞬间，猛地加大输出。
“就是现在！”
云昭一剑斩出。霜魄引动寒流，直冲西北角。寒气撞上扭曲处，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一道裂缝出现，只有手指宽，但足够让光线透进来。
陈玄立刻把手中最后一块磁芯甩出去，精准地贴在封印外一枚黑色符钉上。符钉微闪，留下一条极淡的轨迹，指向枯松林深处。
下一秒，整个封印崩解。光柱断裂，符文熄灭，空气重新流动。
陈玄踉跄一步，扶住地面。他的手臂发麻，经脉里残留着魔气，像细针在扎。他从怀中摸出一粒逆息膏吞下，胸口的压迫感才慢慢减轻。
云昭收剑，眉头没松开。“刚才那术法，比之前的隐身攻击强太多。”
“不是偷袭。”陈玄站起身，“是专门来封我们的。对方知道我们能破解陷阱，所以换了规则类禁制。”
他低头看手中的电路板，已经烧黑了一角。但他顾不上这些，走到符钉掉落的位置。那枚钉子还在地上，表面刻着细密的空间符文。
他用符笔轻轻一碰，钉子突然颤动，释放出一股微弱的信号波。
“它在传数据。”他说，“记录了我们破解的过程。”
云昭皱眉：“他们想研究我们的应对方式？”
“不止。”陈玄取出便携晶片，把刚才干扰器的工作参数输入进去。他调出熵增路径模拟算法，结合符钉释放的信号方向，开始反向推演。
几分钟后，屏幕上标出一个红点——位于枯松林腹地，地下三十丈左右，有一处封闭空间。魔气扩散曲线在这里收敛，说明里面有稳定的能量源。
“是溶洞入口。”他说，“而且结构规整，不像天然形成。”
云昭看着那个位置，眼神冷了下来。“那是九黎旧祭坛的地下通道。几十年前就被封死了。”
“现在有人重新打开了。”陈玄收起晶片，把符笔插回腰间。
他弯腰捡起那枚符钉，放进密封袋。这东西不能留，也不能毁。它是线索，也是诱饵。
“他们以为封得住我们。”他说，“其实暴露了老巢。”
云昭看向枯松林的方向。树影密集，月光照不进去。风从林子里吹出来，带着一股腐土味。
“你要进去？”她问。
“必须去。”他说，“这次不是防守。他们主动出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要顺着这条线，找到他们的据点。”
他从仪器包里拿出最后一个备用电池，装进检测仪。屏幕亮起，显示周围灵气值正常，但西南方向有微弱波动。
“走吧。”他说，“别让他们有机会再布第二道封印。”
两人离开原地，朝着枯松林边缘走去。陈玄走在前面，检测仪拿在手里，不断扫描前方地面。云昭紧随其后，霜魄剑未入鞘，剑身始终泛着一层薄霜。
进入林区五丈后，地面开始出现黑色斑点。那是魔气腐蚀留下的痕迹，呈放射状分布。陈玄蹲下检查，发现斑点之间有规律间隔，像是某种标记。
他用符笔在地上画了个简图，输入晶片分析。系统很快反馈：这些点构成一个残缺的定位阵列，中心就在溶洞上方。
“他们在做空间锚定。”他说，“准备大规模传送或者召唤。”
云昭看了眼天色。月亮被云层遮住，林子里更暗了。她伸手按住陈玄肩膀：“小心脚下。”
陈玄点头，继续往前。走了不到二十步，检测仪突然报警。屏幕上出现一个快速移动的热源，正从左侧逼近。
他立刻停下，抬手示意云昭隐蔽。两人靠在一棵古松后，屏住呼吸。
地面轻微震动，一道黑影从侧面掠过，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但它经过时，陈玄看清了它的脚——那不是人脚，而是由符文拼接成的机械结构。
黑影消失在林子深处，留下一道淡淡的能量残迹。
陈玄盯着那条痕迹，低声说：“不是活物。是机关傀儡，带侦测功能。”
云昭问：“他们会知道我们来了吗？”
“还不确定。”陈玄打开检测仪的追踪模式，“但如果这东西带回了数据，最多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发现封印被破。”
他收起仪器，看向溶洞方向。距离还有两百步，但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新的陷阱。
“我们得快。”他说，“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摸到入口。”
云昭抽出一根寒丝，缠在手腕上。这是她用来探测气流变化的小手段，能在敌人靠近时提前预警。
陈玄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干扰器还能用，逆息膏还有三粒，晶片电量充足。
他迈出第一步。
地面的黑色斑点越来越多，排列也越来越密集。空气中开始飘散一丝铁锈味，像是血液干涸后的气味。
又走五十步，前方地面突然下沉半尺，形成一个圆形凹陷。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巨大物体压过。
陈玄蹲下，用手摸了摸凹陷边缘。泥土松软，但内壁光滑，有高温灼烧的痕迹。
“这不是自然塌陷。”他说，“是重物落地造成的冲击坑。”
云昭走近，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从天上降下来。”
陈玄站起身，看向天空。云层仍在缓慢旋转，但速度比刚才快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刚才的封印是从空中发动的，那施术者……根本不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