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过沙梁，脚刚落地，胸口那块令牌就烫得像要烧起来。前面是一片洼地，风停了，沙面平得反常。中央立着石碑，三个字刻得深：“继任者”。
我没动。洛璃在侧后方，呼吸比平时重了一点。雷猛押着俘虏落在最后，铁链拖在沙上，划出一道线。
“这地方不对。”雷猛开口，“沙底下有东西在转，不是灵脉，是阵法。”
我抬手按住丹田。残碑熔炉里的青火跳了一下，源炁在经脉里走不动。右臂星纹一闪，又灭。我知道原因——后颈那根黑丝还在爬，刚才疗伤时没清干净，现在它贴着命门穴，一动源炁就顶上来。
“你撑得住？”洛璃问。
“能。”我说。
我盘膝坐下，闭眼。识海里浮出星图，是令牌和残碑共鸣显出来的，原本该指向东南，现在却乱晃。问题出在我体内，黑丝搅了源炁流向，星图看不清。
我咬牙，把残碑熔炉往死里压。青火猛地一缩，再涨，硬是把那股邪劲逼到角落。星图稳了，一条光路从令牌出发，直指东北方向三百里外的一处洼地旧址。
“不是东南？”我睁眼。
“地形变了。”雷猛蹲下，从工具包掏出一把矿石粉，撒在地上画了个圈，“这是北域老矿工用的星轨模型，你看——”他手指划过粉末，“现在天上的星位偏了七度，加上沙暴改道，古城早就沉下去了。真正的剑墟入口，在东北尽头，下面有座沉阵。”
我盯着那堆粉。他说得对。令牌星图也显示那里源炁最强。
“走。”我说。
起身时左肩没痛，反而比之前更稳。洛璃那一手丹火真元确实厉害，把我整条经络都洗了一遍。但现在顾不上谢她，黑丝还在，每走一步都像背着刀在跑。
我们三人朝东北疾行。我走在最前，古武劲灌入脚底，踏沙听震。三步一停，避开两处流沙坑。洛璃跟在旁边，玉瓶飞出，丹火点地，留下红痕标记路径。她不说，但我知道她在防迷阵——这种地方最容易绕回原地。
半炷香后，前方出现一圈巨岩，呈环形排列，像是被人摆出来的。中间地面平整，刻着古老阵纹，已经模糊，但能看出是个六芒星结构，中心有个凹槽。
“到了。”雷猛拍腿，“这就是传送阵。令牌是钥匙，没它开不了。”
我摸出令牌。正面刻着“北域剑墟”，背面有裂痕，像是被什么劈过。握在手里，温度越来越高。
“插进去试试？”我说。
“等等。”洛璃拦住我，“这阵千年没动，万一要献祭精血呢？”
“那就献我的。”我说，“我是继任者。”
我没等他们说话，直接把令牌嵌进凹槽。
咔。
一声轻响。阵纹亮起一道，随即熄灭。
没反应。
“能量不够？”雷猛皱眉。
我伸手覆在令牌上，引导残碑熔炉里的源炁缓缓注入。这些源炁都是之前吞的废剑意、碎刀气炼出来的，纯粹，不含杂质。
一丝青火从指尖渗出，顺着令牌裂缝钻进去。
轰！
阵纹一道接一道亮起，由内向外扩散。地面震动，沙粒跳起来。我感觉到脚下有东西醒了，像是某种机械开始转动。
“成了！”雷猛大笑。
突然，右臂星纹剧烈闪烁。黑丝动了。它感应到阵法启动，顺着脊椎往上冲，差点破关。我闷哼一声，膝盖一弯，硬是撑住没倒。
“怎么了？”洛璃声音紧了。
“没事。”我咬牙，“压得住。”
我把左手按在无锋重剑上，借剑胚传来的冰冷感镇神。残碑熔炉全速运转，青火把那股邪劲卷住，重新压回命门穴下方。
阵法继续激活。
第六道纹亮起时，天空裂开一道光缝。一道冲天光柱从阵心升起，直贯云层。光中浮现出四个大字——
**北域剑墟**
字是古篆，笔画如剑刻，悬在空中不散。
“开了！”雷猛扛起铁锤，“走！进去！”
“等等。”洛璃没动，“传送不稳定，你看光柱边缘在抖，空间可能错位。”
“那怎么办？”我问。
“你体内的黑丝还没清，要是传送中途爆发，你会被撕开。”她说，“现在只能赌——要么不进，要么一口气冲过去。”
我没犹豫。
“进。”我说，“我不信命门会爆，也不信这破阵能拦住我。”
我站到阵心中央，雷猛和洛璃一左一右跟我并肩。她腰间玉瓶悬空，随时准备出手。他铁锤拄地，眼神盯着光柱顶端。
“记住。”我说，“要是我失控，雷猛砸我脑袋，洛璃烧我经脉，别留情。”
“滚蛋。”雷猛骂，“老子帮你砍穿它。”
洛璃没说话，但点头了。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丹田。残碑熔炉全开，青火狂燃，把所有存着的源炁都压进经脉，形成护膜，死死锁住黑丝。
光柱达到顶峰。
空间开始扭曲，耳边响起低频嗡鸣，像是千万把剑在同时震颤。脚下阵纹完全点亮，六芒星旋转起来，带动整个平台上升半尺。
“走！”我吼。
雷猛大笑：“来啊！”
洛璃目光扫过我后颈，指尖微动。
我看见她嘴唇张了张，没听清说什么。
下一秒，强光吞没一切。
视野只剩白。
身体变轻，像是被抽离地面。我能感觉到自己还在，心跳、呼吸、肌肉绷紧的状态都在，但感官被拉长，耳朵听不到话，眼睛看不到人，只有残碑熔炉里的青火还在烧。
它在预警。
黑丝没睡。它在动。一点点往上爬，贴着命门穴边缘试探。
我死死压着。
不能爆。不能在这里爆。
忽然，右臂星纹炸亮一次。
不是我自己催的。
是它动的。
光柱剧烈震荡，边缘出现裂痕，像是玻璃要碎。空中那四个大字开始扭曲，最后一笔拉长，变成一道斜线，像刀疤。
雷猛的身影在光中闪了一下，他抬起了锤。
洛璃的手指指向我后颈。
我张嘴想喊，可发不出声。
空间乱流来了。
它撞上了传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