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一亮，我眼睛就睁开了。
那点光像针扎进瞳孔，脑子嗡了一声。我还在喘，胸口压着块铁似的，刚才镇炉十二息耗得太多，血从嘴角往下淌，滴在兽皮袍上晕成黑斑。
但手没松剑柄。
雷猛扶着我后背，肌肉绷得像石头。洛璃站旁边，手指还沾着刚才给我擦血的灰。她眼神变了，盯着出口方向。
我知道他们也感觉到了——脚步声来了，不止一个。
“有动静。”我吐出三个字，把酒囊往腰带上塞了塞。
雷猛立刻转身去布阵，工具包刚打开一半，石阶那边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设防。
三道黑影冲进来，后面跟着一群穿黑袍的毒修。领头那人披血色斗篷，脸上画着符纹，手里握一把新铸的毒刀，刀身冒着紫烟。
是毒脉长老。
他看都没看我们，抬手就是一掌。掌风带着腐臭味，直轰丹炉。
“不——！”
我扑过去挡，晚了一步。
轰！
丹炉炸了。银焰炸开，药渣四溅，镇炉的那粒解毒丹当场气化。炉底裂成蛛网状，火脉全断。
完了。
我心里一沉。三粒丹，一粒洛璃吃了，一粒毁了，最后一粒……也没了。
毒脉长老冷笑：“传承归我！”
他挥手，十几个毒修散开，围住石室四角。每人掏出一面毒旗插地，旗面抖动，黑雾升起，结成阵法。空气变得黏稠，呼吸都费劲。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烫。
不是因为伤，是因为怒。
丹炉是我用命压下来的。十二息，每一息都在撕经脉。现在被人一掌拍碎，像有人拿刀捅进我心口又转一圈。
我抬头看他。
他也正看向我，眼里全是轻蔑。
“你撑过炉爆？真本事。”他说，“可惜，死人不需要本事。”
话音没落，他一刀劈来。
刀风卷着毒雾，扑面而至。我侧身避让，左臂还是被扫中，皮肤瞬间发黑，疼得钻心。
但我没退。
脚下一蹬，碎星步踏出残影，无锋重剑横斩。剑气撞上毒雾，咔地冻结，三名毒修当场被冰封，下一秒炸成碎片。
寒霜顺着地面蔓延，半边石室结了冰。
这是我把碎冥刀意催到极致的结果。
毒修们慌了，阵型乱了一瞬。我抓住机会，冲向丹炉残骸。
那里还剩一点火种，在炉心微弱跳动。只要火不灭，丹就有希望。
可我没靠近两步，毒脉长老闪身拦住。
“你还想救？”他狂笑，“炉都炸了，你救个屁！”
他举刀再砍，刀毒比刚才更浓。我举剑硬接。
铛！
火星炸开，震得我虎口裂开流血。那股毒力顺着手臂往上爬，直冲心脉。
我闷哼一声，体内残碑熔炉突然震动。
青火自动燃起，沿着经脉逆行而上，把侵入的毒劲吸进裂缝里。同时，空气中飘散的丹毒、炉烬、碎剑渣里的余韵，全被熔炉吞了进去。
源炁在丹田翻腾，越来越暴烈。
这不是普通的源炁。
是混着丹毒、炉火、剑意、拳劲、古武真劲的五种废料融合而成的能量。它在我体内冲撞，像是要炸开我的骨头。
混沌源炁。
我咬牙扛住，额头青筋暴起。
毒脉长老还想攻，我忽然抬头盯他。
“你毁我丹炉。”我说，“你得死。”
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凭你？重伤垂死，还想翻盘？”
我不答，左手掐诀，残碑熔炉全力运转。混沌源炁顺着右臂灌进无锋重剑。
剑身开始变形，边缘凝出寒霜，整把剑泛起灰蓝光泽。空间微微扭曲，像是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碎冥刀成型了。
我踏出一步，碎星步配合刀意，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出现在他身后。
刀锋斜撩。
他反应不慢，转身格挡，毒刀迎上来。
铛——！！！
撞击声炸响，整个石室都在抖。毒刀上的符纹崩裂，刀身出现裂痕。
他瞪眼：“这不可能！你哪来的力量？！”
我没说话，刀势不变，继续往前送。
灰蓝刀气穿透他的防御，切入胸膛。
噗嗤。
血没喷出来，直接蒸发了。他低头看，胸口开了个碗大的洞，内脏全被冻结粉碎。
“你……怎会有这种力量？！”
他喉咙咯咯响，话没说完，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尸体僵了几息，然后迅速干枯，皮肤变灰，最后哗地散成一堆粉末。
混沌源炁还在体内冲撞，我单膝跪地，撑住碎冥刀才没倒下。
四周安静了。
剩下的毒修全傻了。有人扔掉毒旗转身就跑，有人想偷袭，被我反手一刀冻成冰雕，咔嚓碎裂。
十多个尸体横在地上，有的烧焦，有的结冰，有的被毒反噬烂了脸。
没人再敢动。
我喘着粗气，抬头看丹炉残骸。
火种还在。
虽然只剩一丝，但它没灭。
我伸手想去碰，指尖刚触到炉壁，突然察觉不对。
地面在震。
不是震动。
是跳。
一下，一下，像心跳。
石台上的丹纹又开始流动，新的字浮现出来：
【源炁过载，墟将崩塌】
我盯着那行字，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传来洛璃的声音。
“陈无戈，你的手……”
我回头。
看见自己右手手背上，皮肤裂开一道细缝，里面有青火在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