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元军埋锅造饭,再一次发起进攻。
城东,经历过昨日的血战,士卒们逐渐适应战场,应付起元军的进攻,越发游刃有余。奈何,由于守城物资的缺乏和人数上的压制,在不间断攻城一个时辰后,元军再一次冲上城墙,开启白刃战。
还好,战争开始之前,临山城的城门已经被封死。不然,一旦城门被破,元军进城,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秦真再次出手,当先破敌,身后的士卒迅速跟上,扩大战果。
作为军中青年一辈领军人物,王保保深知大军士气已泄、不可久战,也发了狠,孤注一掷,全军压上。
元军没有撤退,没有轮换,只有一个千人方阵死伤殆尽之后,迅速补上另一个方阵。
人力有时尽,此时此刻,双方拼得就是意志。谁也支撑不住,谁就会堕入深渊。
以秦真作为精神旗帜的启明军,只要秦真没有倒下,启明军就不会倒下。
城外,王保保抬头,看着日正当中,城墙上的元军和敌军,行动都越发的迟缓。抬手一挥,身后十数辆组装完毕的投石车,缓缓上前。
咻——咻——咻——
绞盘一松,数十颗超过一人环抱的千斤巨石,向城墙上空飞去。
两方军队正纠缠不休,根本来不及反应,纷纷中招。霎时间,城墙上尸横遍地,残肢断臂飞舞,敌我双方的血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血池。
被这血腥的场面一激,领头的元军仰天怒吼,愤而冲锋向前,纠缠住意欲寻找掩体的启明军。即使被随后而来的石块击中,尸体上残留的半个脑袋,依旧死死盯着启明军。
启明军毕竟初经战阵,面对癫狂的元军,只剩少数人还能保持战意,砍翻面前的敌人,随后寻找合适的地方躲避。而更多的士卒,面对疯魔的元军,战意大降,行动迟缓,或是被敌军砍翻,或是死于天空飞来的巨石。
以秦真的速度,当然可以躲开飞来的巨石。但是,没用。
看着坑坑洼洼的城墙,摇摇欲坠的城楼,以及被飞入城内的巨石,击出的残垣断壁,秦真眼神一厉,决定提前启动计划。
“蓝玉——”
“秦大哥,我来了。”
蓝玉从人群中冲出,迅速来到秦真附近,身后跟着身穿启明军战甲、手持长枪,腰悬长剑的四位师叔。
“真儿,我们来了。”
“蓝玉,你来指挥队伍,一定要缠住元军。剩下的事,就看你了。”
转身看向四位师叔,秦真挥刀砍倒冲向身边的元军,急声说道:“各位师叔,一切小心行事。若事不可为,带着蓝玉回武当。”
“那你呢?”五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放心吧。这世间,只要我想走,还没有能留下我的人和地方。”
说完,不待众人回答。
秦真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杀——”
提刀向前,马步下蹲、扭腰、蓄力,人刀合一,迎着当头飞来的巨石,一刀劈出,仿佛热刀在切黄油般。在城墙上万人的注视下,千斤巨石被一刀两断,重重地砸向城墙之下,也砸在敌我两军的心头。
蓝玉大吼一声:“杀啊——”,向着敌军杀去。
城墙上残存的启明军,只觉得筋疲力尽的身体,又再一次压榨出新的力量,举刀就劈向身前呆愣的敌军。
蓝玉身周武当四侠护卫,在人群中无人能挡,所向披靡,没有一枪之敌。
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秦真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抛下手中仅剩的刀柄,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柄长枪,又确认腰间的长刀,纵身一跃,从城头直直而下。
“王保保,我来了——”
在城墙上,碍于敌我两军混战,秦真不好施展狮吼功,此时跳下城墙、孤身冲入敌军阵营的他,已经没有任何顾忌。
全力一击狮吼功发出,直接将包围而来的数百敌军震伤,躺在地上哀嚎连连。
顾不上清点伤亡,秦真运起轻功,越过敌军,向中军突刺而去。
周围的元军,慑于秦真的恐怖,一时间进退两难。在军令之下,硬着头皮上前,试图阻拦这个恐怖的怪物。
看着狮吼功造成的杀伤,秦真满意的点点头。
狮吼功修行圆满之后,自然可以随意控制狮吼功的力度,顺带掌握了传音入秘的技巧。虽然在守城战中也可以使用,但为了避免误伤友军,就必须指定目标使用,大大增加了消耗,也限制了狮吼功的发挥。
狮吼功始终是一门群战武学。在武林中,它是一门无双割草技,而在举目皆敌的战场中,最能体现出这门武学的价值。
尤其是,在这种单人冲阵,周围全是敌军的情况下,可以毫无顾忌的释放。
而且,秦真发现,模拟不同的声音,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吒——”
身前百米的元军退散。
“吼——”
左侧包围而来的弓箭手被击退。
“吟——”
“后方包围而来的骑兵,身下战马受惊,七窍流血,在战场上肆意狂奔。”
“唳——”
右侧组阵的刀盾兵被击退,即使有盾牌削弱了一丝伤害,前排的士兵依旧倒地哀嚎,后方的士卒迅速补上,拿起盾牌继续上前。
见盾阵有效果,受到鼓舞的元军一拥而上,刀盾兵在前,弓箭手在后,就连骑兵也加入弓箭手的行列,远程施加攻击,向秦真缓缓压来。
“哞——”
秦真一记蛮牛之吼短暂震住前排盾兵,身形飘飞,脱离包围圈,继续突进。
王保保令旗飞舞,投石车始终保持对城墙守军压制的同时,指挥仅剩的三千大军,以盾阵压缩秦真的生存空间。
每当秦真的活动出现停顿,就是一波箭雨覆盖。秦真仗着无双防御,只是躲开眼睛等要害, 不惧任何箭矢。元军还以为是秦真身上的护甲神效,于是越发疯狂。
秦真不需要担心防御,全力进攻,抬手一刀,就是数颗人头飞起,一脚踢出,就是几道人影倒跌,在大军之中左冲右突,无人能挡。一旦发觉有被围的风险,就是一记全力爆发的狮吼功,撕开防线。曲曲折折之间,始终向元军中军大纛下的银甲身影而去。
时间缓缓流逝。王保保调动全部有生力量,加入围攻秦真的行列。
元军一共就剩一万六千多人。城南城西各两千人保持攻势,不得轻动。一千人负责辎重营,还有一千人,负责照顾众多伤员,不到万不得已,也动弹不得。算上今日攻城已经伤亡的两千。
此时此刻,王保保只留下三千人压制城墙守军。将仅剩的五千人,全部投入对秦真的围剿。他深知秦真的恐怖,一旦让此人逃走,将来对各地守军无限制下手,人心惶惶之下,将对朝廷的统治,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不惜一切代价,王保保也要留下秦真。
红日慢慢西斜,所有人的体力,都已经消耗殆尽。城头的反抗,也越发的软弱无力。只是在蓝玉的带领下,苦苦支撑。
终于,秦真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一阵,预想之中的马蹄声。
原来,城头的蓝玉,见秦真缠住大队元军,早已连续三发响箭升空。
城西的常遇春,在听到秦真的怒吼之时,就已经组织队伍,开始清空城门的封堵。见到响箭升空之时,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当下也顾不上太多,直接带领全部的三百骑兵冲出。
留下巡逻队加入守城,常遇春带着骑兵,直接冲破城外的敌军,绕城而走,终于在危急关头,赶到了正面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