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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证慈怀,‘慈’疑非疑:洛阳三清观之供,确系将军私库所出!非仅三清观,京畿周边各州大小道观、废弃义庄,凡有流民聚集处,寒冬酷暑,皆有‘无名氏’定时运送米粮柴炭衣物!”

“数量不多,但足够维系性命!属下追踪数月,路线隐匿至极,然将军心腹‘影三’露面时被属下撞破行藏!”

“将军之善举非虚,数年如一日,唯独不欲人知!其心……属下愚钝,但绝非伪善!”

“三解‘疏’惑,暗藏锋芒:宇文相府恶仆逼租侵田事!夫人,大谬!将军岂是纵容之辈?!其焚毁状纸,非为庇护,实为麻痹歹人,引蛇出洞!”

“此等恶仆倚仗相府,盘踞多年,牵涉甚广!将军不动则已,动则雷霆!属下今晨得报,昨夜已发难!”

“将军令铁甲卫缇骑齐出,将恶仆及其背后包庇之胥吏、勾结之豪强共计十七人,一网打尽!人证物证俱全!”

“此刻,那些人犯想必已在刑部大牢中尝到了什么叫军棍伺候!将军行事,不动如山,其动惊天!岂以毁一纸而定是非?”

“将军所念,乃毕其功于一役,为遭难百姓彻底讨还公道!夫人,我等皆小觑将军之胸襟与手段了!”

“三报如此!真相至此,将军绝非残暴不仁,亦非惧上畏父!其道如天道,无情亦有情!严如冰霜,宽若深谷!”

“附证:北地老兵泣血陈情!去岁腊月雪夜,征召民夫运粮队迷途塞外荒丘,风雪掩路,百余人冻毙在即!”

“传言将军亲率铁骑数队,星夜突入荒丘,顶着冻硬马鞭般的风雪,将冻僵垂死者裹挟于马背,竟救回半数!若非将军,那批人一个也活不成!”

“夫人!冰山真容,非冷乃酷!非邪乃正!非暴乃威!”

“其刀,斩奸邪于有形!其心,护苍生于无言!”

“属下服矣!另附将军昔日亲临荒丘施救路线图残片一枚,九死一生所获。”

“惊鹿 叩首”

读完,杨雪霁心下剧烈震荡,浑身细微地颤抖起来。

一张张冰冷刻板的标签,被惊鹿费尽千辛万苦带回的铁证彻底粉碎。

重构出一个铁血、忍辱负重、暗藏大善、行事如山岳倾覆、信念如金石不动的宇文成都。

所有的误解,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被滔天的信息洪流冲垮。

只剩下纯粹的、铺天盖地的震撼与……无法抑制的愧疚。

那些她因惊鹿前两份报告而产生的动摇、怀疑、不安,此刻都化作利刃,反噬自身。

她在他面前的一切试探、一切的“暗中观察”、一切的摇摆不定……在这样一个伟岸而深沉的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一股强烈的酸涩与懊悔直冲眼底。

这份源自惊鹿第三份报告的滔天震撼,融合着他为她挡箭浴血的直观冲击,已将她对宇文成都的认知颠覆殆尽——

他不是乱臣贼子,是以血与火践行“堂皇正道”、将暗藏的大善与大勇融于骨髓的真豪杰。

但杨雪霁的心中,仍有最后一丝细微的尘埃悬而未落。

她的信任已坚固如磐石,可那份深藏于心的悸动与探究欲,却如同春雨后的新芽,非但未曾枯萎,反而在窥见其伟岸轮廓后,更渴望触及他过往的脉络与内在的温度。

这种渴望,促使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杨雪霁并未去暖阁打扰养伤的宇文成都,而是让人请来了外书房常伴将军左右的允执。

允执年约三十许,面容沉毅,眼神锐利如刀锋打磨的棱角,气质如磐石般冷硬,是宇文成都处理军务、参赞机要的头号臂膀。

茶盏无声,杨雪霁指尖轻轻点着杯沿,目光落在允执沉静的脸上,声音温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探寻——

“允执将军跟随将军日久,想必历经风云无数。”

“雪霁冒昧,心中一直存有一惑……如先生这般人杰,当初为何甘愿追随将军?将军……又是如何让先生这般人物死心塌地的?”

她问得隐晦,将焦点聚焦在允执本人的选择上。

允执抬眸,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杨雪霁的面容,似乎在确认她问话的纯粹性。

片刻后,他微微垂目,声音平稳低沉,却字字如铁屑坠地——

“夫人过誉。属下并非人杰,唯是将军身边一卒。”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某个遥远却又刻骨铭心的画面,“十年前,属下因细作嫌疑被投入死牢,身受酷刑,百口莫辩。家族蒙羞,自身难保。证据链天衣无缝,是将军……”

他眼中锐光一闪:“将军那时刚从辽东血战归来,闻听此案,不顾伤势未愈,星夜提审,三日三夜未合眼,亲自梳理证词、勘察微迹,于一片‘铁证’中寻得一线生机——”

“一件被忽略的凶器纹路与指证属下的凶器有毫厘之差!将军亲赴刑场,于铡刀落下前一刻,喝停行刑!”

允执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极其难得的起伏,那是对往事惊涛的回响:“将军言:‘法之准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宁纵真凶十载,亦不枉杀一人!此案未明,此刀不停!’”

他抬起头,直视杨雪霁,“将军凭此一句,力排众议,为属下争得重审之机,终得真相大白!后属下方知,将军三日未眠,眼中布满血丝,旧创都崩裂数处!”

他眼神重新变得沉静如渊,却蕴含着比刚才更厚重的力量:“世人只见将军出剑快、落刀狠。却不知将军刀下,从不沾无辜之血。法理之尊严,更甚于其自身威名。”

“‘堂皇正道’于将军,非口号,乃是刻于骨血之中的本能!”

“允执此身此命,非为报恩,乃是为……护持此道不坠尘泥!”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近乎信徒般的狂热崇拜与至死不渝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