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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的到来,起初并未在小院掀起多大波澜。她确实如周妈妈所言,沉默寡言,手脚也算勤快,每日里只是埋头做着分内的洒扫浆洗,对沈清弦更是敬畏有加,从不敢直视,更遑论打听什么。

沈清弦暗中观察了几日,见她除了偶尔对着院门方向发呆,眼中流露出对过往在李姨娘院中“风光”的些许怀念与对如今境遇的黯然外,并无其他异常举动,便也暂且将她视为一个可用但需提防的普通劳力,并未给予过多关注。她的心思,更多地系在与外界的隐秘联系上。

通过钱管事这条线,她又向“锦瑟阁”售出了两次绣样,所得的银钱让她手头愈发宽裕,也让她通过这种方式,持续向萧执传递着“安好,仍在行动”的讯号。而赵大家兄弟那边,也陆续传回一些零碎的信息,多是关于京城各家衣饰风尚,暂时并无直接关联三皇子或西域秘毒的核心内容。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沈清弦预期的方向发展,根基在缓慢而坚定地筑就。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不曾停歇。

这日午后,周妈妈被针线房的管事叫去帮忙分线,院内只剩沈清弦与小蝶二人。沈清弦在屋内临窗刺绣,小蝶则在院中井边浆洗衣物。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沈清弦隐约听到院门外似乎有极轻微的交谈声,并非周妈妈熟悉的嗓音。她心中微动,放下针线,悄然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小蝶并未在浆洗,而是站在院门内侧,正与门外一个穿着桃红色比甲、身形隐约有些熟悉的丫鬟低声说着什么。那丫鬟背对着院门,看不清面容,但那一身刺目的桃红,以及发间一枚眼熟的珠花,让沈清弦瞬间认出了她——是柳依依身边那个叫揽月的贴身大丫鬟!

沈清弦的心猛地一沉!小蝶!她果然不干净!竟与柳依依的人暗中接触!

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奈何两人声音压得极低,又隔着一段距离,只断断续续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放心……都按小姐说的……盯着呢……”这是小蝶怯怯的声音。

“……机灵点……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有异常……立刻……”这是揽月带着命令口吻的低语。

随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小蝶手里,揽月又低声威胁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小蝶在原地站了片刻,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这才慌忙将手里的东西——一个小巧的荷包,塞进怀里,然后快步回到井边,假装继续浆洗,只是那动作明显带着慌乱,盆里的水被她搅得哗哗作响。

沈清弦缓缓退回屋内,坐回窗边,拿起针线,面色平静无波,唯有眸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寒意。

好一个柳依依!手段果然层出不穷!李姨娘倒了,她便立刻收买了这看似不起眼、从李姨娘院里出来的小蝶,将她作为新的眼线安插到自己身边!想必那荷包里,不是银钱,便是进一步的指令。

小蝶的背叛,她并不意外。在这深宅大院,忠诚本就是奢侈品。让她心寒的是柳依依的阴魂不散与步步紧逼。自己已经如此低调隐忍,她却依旧不肯放过,非要赶尽杀绝!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将这计就计了!

周妈妈回来后,沈清弦并未立刻将此事告知。她需要先观察,看看小蝶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柳依依究竟想让她“盯”什么。

接下来的两日,小蝶表现得一切如常,甚至比以往更加勤快沉默。但沈清弦敏锐地察觉到,她浆洗衣物时,会格外留意沈清弦换下的衣物,似乎在检查什么;打扫房间时,目光也会若有若无地扫过桌案上沈清弦绘制的那些绣样草稿;偶尔沈清弦与周妈妈低声交谈时,她也会下意识地放慢手中的活计,侧耳倾听。

她在找东西!柳依依让她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可能在寻找与“西域”、“符号”或是其他任何可能与永嘉侯府旧案相关的蛛丝马迹!

沈清弦心中冷笑。柳依依果然还是对寿宴之事心存疑虑,怀疑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无知。

也好,既然你想看,那我便让你看个“明白”!

沈清弦开始刻意“制造”一些痕迹。她会在绘制绣样时,“不小心”将一两张画废的、线条杂乱看似有西域风格的草稿揉成一团,丢在废纸篓显眼处;会在与周妈妈闲聊时,“无意”间提起幼时父亲书房里似乎有过几本讲西域风物的杂书,但内容早已记不清;甚至会让周妈妈故意在她面前抱怨几句府外物价,透露出她手头似乎有些“额外”的进项,来源却含糊其辞。

这些举动,既符合一个略有才情、试图赚取私房、又对过往有些模糊记忆的孤女形象,又能恰到好处地满足柳依依的窥探欲,让她觉得小蝶这颗棋子发挥了作用,从而放松警惕。

果然,小蝶将这些“发现”一一通过某种沈清弦尚未查明的渠道传递了出去。沈清弦能感觉到,暗中窥视的目光似乎少了一些咄咄逼人的锐利,多了几分确认后的“了然”与不屑。

柳依依大约认为,她沈清弦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试图靠手艺和模糊记忆傍身,却终究掀不起大浪的蝼蚁罢了。

这正是沈清弦想要的效果。示敌以弱,藏锋于钝。

然而,她也清楚,柳依依绝不会仅仅满足于监视。这悄然蔓延的毒蔓,终有伸出獠牙的一日。小蝶的存在,就像一枚不知何时会引爆的雷火弹,必须小心应对。

这日晚间,沈清弦将周妈妈单独唤到内室。

“妈妈,”她神色凝重,压低声音,“小蝶……恐怕靠不住。”

周妈妈闻言,脸色骤变:“姑娘!您……您何出此言?可是她做了什么?”

沈清弦并未直言看到揽月之事,只道:“我观她近日行迹有些鬼祟,眼神也不对。妈妈,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需得多留意她些,尤其是她与外面何人接触。但切记,只需暗中留意,万不可打草惊蛇。如今我们在明,她在暗,正好可以看看,她背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周妈妈又惊又怒,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引荐的人竟是个祸害!她连忙保证:“姑娘放心!老奴定盯紧了她!绝不让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害了姑娘!”

看着周妈妈愤愤离去的身影,沈清弦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毒蔓已生,暗箭在弦。

但她已非吴下阿蒙。她有了初步的财力,有了隐秘的渠道,更有了警惕之心。

柳依依,你安插的这颗棋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我反将你一军的利器!

夜色渐浓,沈清弦吹熄了灯,躺在床榻上,眼中毫无睡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了。但她手中的棋子,也正在一颗颗地,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