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长白山的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两天两夜。车窗外,皑皑白雪覆盖着连绵的山峦,阳光反射在冰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林夏裹紧了身上的冲锋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镇魂佩,玉佩的温润抵不过窗外透进来的寒意——这寒意并非来自冰雪,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从进入长白山腹地开始,就没离开过。
“还有五十公里到二道白河。”陈默看了眼导航,屏幕上的信号时断时续,“老猎户说,人参墓就在那边的‘迷魂凼’里,寻常人进去了就出不来,只有跟着‘参娃子’的踪迹才能找到入口。”
“参娃子?”林夏想起出发前查的资料,“是说像小孩一样的人参精?”
陈默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图纸,上面是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几个红点:“李爷托人找的,说是清末一个采参人画的。上面说迷魂凼里的人参会自己移动,根茎处有眼睛,能模仿小孩的哭声引猎人上当——其实就是被某种能量影响的变异参,和神农架的鬼眼树类似。”
图纸的角落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棵人参的根茎缠绕着云雷纹,与他们腕上的印记有几分相似。林夏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这符号……会不会和古魇有关?”
“不好说。”陈默将图纸折好放回背包,“但那个打电话的人特意提到冰层裂开,恐怕不是巧合。长白山的冰层下埋着不少远古遗迹,说不定有和念核、古魇同源的东西。”
说话间,越野车拐过一道弯,前方出现一片低矮的木屋,屋顶积着厚厚的雪,像戴了顶白帽子。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个破旧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到二道白河了。”陈默将车停在一家挂着“长白山客栈”木牌的院子前,刚下车,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混杂着雪松香,格外提神。
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穿着羊皮袄,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他看到陈默和林夏,眼睛亮了亮,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问:“来采参的?”
陈默点头,递过去一瓶白酒:“想向大哥打听下迷魂凼的路。”
老板接过白酒,掂量了两下,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真是来采参的?最近那地方邪乎得很,前阵子有伙南方人进去,说是找什么‘千年参王’,结果一个没出来,只在雪地里找到半截冻僵的胳膊。”
林夏的心沉了沉:“怎么个邪乎法?”
“晚上能听到小孩哭,哭得那叫一个惨。”老板往远处的山林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忌惮,“有经验的老采参人说,是参墓里的‘镇墓参’成精了,在勾人的魂呢。”
“镇墓参?”陈默抓住了关键,“大哥知道参墓的来历?”
老板挠了挠头,往炉子里添了块柴:“听我爷爷说,早年间长白山里有个参把头,采了一辈子参,攒下万贯家财,临死前让人把他埋在参最多的地方,还在墓里种了棵千年野山参当‘镇物’,说是能保子孙后代衣食无忧。结果没过几年,那片林子就出了怪事,采参人进去就迷路,久而久之,就成了迷魂凼。”
林夏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所谓的镇墓参,恐怕和回魂花、镇魂佩一样,是某种能量载体,而参墓,很可能藏着与长白山冰层下的遗迹相关的秘密。
“我们明天想进迷魂凼看看,大哥能给指条路吗?”陈默语气诚恳。
老板犹豫了半天,从炕席下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铛:“这是我爷爷当年用的‘唤参铃’,摇响了能引来参娃子,跟着它们走,或许能避开迷魂阵。但我劝你们,要是听到小孩哭,千万别回头,那是镇墓参在勾魂呢。”
第二天一早,两人背着装备出发了。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林夏摇着铜铃铛,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飞鸟。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铃铛突然变得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有动静。”陈默示意林夏停下,指着前方的雪地上——一串细小的脚印,像小孩光着脚踩出来的,正往密林深处延伸,脚印旁边,散落着几粒鲜红的参籽。
“是参娃子!”林夏眼睛一亮,跟着脚印往前走。越往深处,树木越密集,阳光被枝叶遮挡,地上的积雪也变成了暗灰色,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铜铃铛的响声变了调,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林夏低头,只见铃铛上缠着根银白色的参须,须子末端长着个芝麻大的黑点,像只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小心!”陈默一把将她拉开,桃木剑劈向参须。剑刃落下的瞬间,参须突然缩回雪地里,地上裂开一道缝隙,冒出股黑色的雾气,带着腐烂的气味。
“是瘴气!”林夏赶紧掏出解毒丸塞进嘴里,“这参娃子不对劲,普通的野山参不会释放瘴气!”
陈默蹲下身,用剑拨开积雪,底下露出的不是泥土,而是块青黑色的石板,上面刻着与客栈老板描述的相同的符号——人参根茎缠绕着云雷纹。“这是人为布置的阵法。”他肯定地说,“迷魂凼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参墓的防盗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有个孩子在雪地里迷路了,听得人心头发紧。林夏想起老板的话,攥紧铜铃铛,没有回头:“是镇墓参在勾魂。”
哭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身后。林夏感觉有只冰冷的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毛茸茸的,像是参须。她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加快脚步往前走。陈默护在她身边,桃木剑的红光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那些试图靠近的参须一碰到红光,就立刻缩回雪里。
跟着参娃子的脚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雪地里出现一片空地,没有树木,只有一座低矮的土坟,坟头长着棵绿油油的植物,茎秆粗壮,叶片像手掌,最顶端结着串鲜红的果实,正是野山参!
但诡异的是,山参的根茎处,竟长着张小孩的脸,眼睛紧闭,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沉睡。坟前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参王墓”三个大字,字迹已经模糊,边缘长着厚厚的青苔。
“这就是镇墓参?”林夏倒吸一口凉气,“它真的长着人脸!”
陈默的脸色却异常凝重,他指着墓碑后面的雪地:“你看那里。”
林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雪地上有个巨大的冰洞,洞口覆盖着层薄冰,隐约能看到里面泛着蓝光。冰洞周围的雪是黑色的,像被什么东西污染过,散发着与神农架古魇相似的阴冷气息。
“冰层裂开的地方,就是这里!”陈默的声音带着震惊,“参墓建在冰洞上方,镇墓参恐怕不是镇物,是用来压制冰洞里的东西!”
话音刚落,坟头的镇墓参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人脸的眼睛猛地睁开,竟是两个黑洞,嘴巴大张,发出刺耳的尖叫,之前听到的小孩哭声,正是从这里来的!
无数条银白色的参须从地下钻出,像毒蛇般朝着两人缠来。陈默挥剑斩断几根参须,却发现断口处冒出黑色的瘴气,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化出几个小坑。
“它被冰洞里的东西污染了!”林夏掏出镇魂佩,玉佩的红光与参须的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我们必须毁掉它,否则它会彻底失控!”
陈默点头,桃木剑带着红光刺向镇墓参的根茎。就在剑尖即将刺中的瞬间,冰洞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蓝光冲天而起,将镇墓参笼罩其中。山参的人脸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根茎处的云雷纹符号亮起黑光,与冰洞的蓝光交织在一起。
“不好!它要和冰洞里的东西融合了!”陈默大喊,拉着林夏往后退。
镇墓参的根茎突然爆开,无数黑色的参籽像子弹般射向四周,落在雪地上,立刻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棵小型的人脸参,发出此起彼伏的哭声,朝着两人爬来。冰洞的裂缝越来越大,里面隐约能看到个巨大的轮廓,像是某种冰封的生物,正缓缓睁开眼睛。
林夏看着那些爬来的小型人参,又看了看冰洞里的蓝光,突然想起陈默太爷爷医案里的话:“参乃地精,聚阳而生,若被阴邪浸染,则成‘噬魂参’,以生魂为食。”
“用阳气克它!”林夏喊道,将镇魂佩的红光注入陈默的桃木剑。
陈默会意,举剑朝着最近的一棵小型人参劈去。红光落下的瞬间,人参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枯萎,化作一滩黑水。他趁机冲到冰洞边缘,将桃木剑刺入裂缝,红光顺着剑身传入冰洞,与蓝光激烈碰撞。
冰洞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像是某种远古生物被惊醒。镇墓参的残骸突然停止蠕动,化作一道黑气,被冰洞吸了进去。那些小型人参也纷纷枯萎,哭声戛然而止。
当红光和蓝光都散去时,冰洞的裂缝已经扩大到数米宽,露出里面的景象——不是什么生物,而是一块巨大的玄阴石,与神农架断龙崖的材质相同,上面刻着完整的云雷纹,中央镶嵌着一颗蓝色的珠子,散发着与古魇相似却更古老的气息。
“是‘冰魄珠’!”陈默的声音带着震撼,“太爷爷的笔记里提过,长白山冰层下有颗冰魄珠,是远古寒气的凝结,与念核、古魇同源,却更强大!”
林夏看着冰魄珠,突然明白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了——赵山河!他没死在神农架,而是找到了这里,想利用冰魄珠的力量复仇!
冰魄珠突然亮起蓝光,玄阴石上的云雷纹开始转动,冰洞周围的温度骤降,林夏和陈默的头发上瞬间结了层白霜。
“它在苏醒!”陈默握紧桃木剑,“赵山河肯定就在附近,他想让冰魄珠彻底失控!”
远处的密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赵山河!他的半边脸已经被黑气覆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陶罐,里面装着蠕动的虫子,正是之前养的守池蛊。
“陈默,林夏,我们又见面了。”赵山河的声音带着疯狂,“古魇被你们毁了没关系,这冰魄珠的力量,比它强十倍!今天,就让你们和这长白山一起,永冻在冰层里吧!”
他将陶罐里的守池蛊倒进冰洞,虫子接触到冰魄珠的蓝光,瞬间变得巨大,朝着陈默和林夏扑来。
陈默将林夏护在身后,桃木剑与镇魂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赵山河,你执迷不悟!这冰魄珠一旦失控,整个东北都会变成冰封地狱!”
“那又怎样?”赵山河狂笑,“我赵家两代人的心血都毁在你们陈家手里,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守池蛊已经扑到近前,巨大的钳子闪着寒光。陈默和林夏背靠背站着,看着越来越近的危险,还有冰洞里那颗不断变强的冰魄珠,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长白山的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积雪,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激战,奏响冰冷的序曲。而在冰洞深处,冰魄珠的蓝光越来越盛,玄阴石上的云雷纹转动得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冰封,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