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稞酒的香气混着草木气息在晚风里散开，夕阳把石林染成蜜糖色，青稞架在暮色里拉出长长的影子。
陈默刚把最后一根帐篷桩砸进土里，就见林夏抱着一捆干柴从坡下跑上来，发梢沾着草屑：“陈默哥，卡雅姐说要煮锅热汤，让咱们把帐篷搭得近些！”她脚下一个趔趄，手里的干柴散落一地。
“小心。”陈默伸手扶了她一把，弯腰帮着捡柴。指尖碰到林夏手背时，两人都愣了一下——她的手被柴枝划了道细痕，正渗着血珠。他从背包里翻出碘伏和创可贴，“先处理下。”
林夏缩了下手，脸颊微红：“没事，小伤……”话没说完就被他按住手腕，微凉的碘伏棉签擦过伤口时，她忍不住往他肩头靠了靠，“其实我有点怕天黑，总觉得暗处有响动。”
“有我在。”陈默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往她手里塞了个强光手电，“实在怕就开着灯睡。”
不远处的老周正和卡雅搭着灶台，卡雅把搪瓷锅架在石头上，往锅里添着泉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老周蹲在旁边削木柴，刀光起落间，木柴被劈得整整齐齐。“我说卡雅，”他突然开口，“等回了镇上，我请你去吃李婶的酸汤鱼？”
卡雅回头看他，眼里闪着笑：“老周叔这是想谢我帮你补了三次帐篷布？”她用树枝搅了搅锅里的水，“不过我更想吃你烤的青稞饼，上次你烤糊那个除外。”
“保证不糊！”老周把劈好的柴码成小堆，突然轻叹了声，“这趟出来，倒像家里添了几口人。”
卡雅的动作顿了顿，往陈默和林夏那边瞥了眼，低声道：“等星之民走了，咱们常来这里露营吧？”
小张和苏菲正往帐篷上挂风干的野花，粉白的狼毒花串成一串，在晚风中轻轻晃。苏菲踮脚把最后一朵花挂在帐篷顶，忽然“呀”了一声——张小北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两串烤好的鱼干。
“刚在湖边烤的，”他把一串递给苏菲，自己咬着另一串，“星之民说他们的飞船能量快满了，明早天不亮就走。”
苏菲接过鱼干，指尖碰到他的手指，烫得往回缩了缩。鱼干的香气混着花香飘进鼻腔，她突然鼻子一酸：“他们会不会忘了我们？”
“不会。”张小北往星空看了眼，“你看那两颗挨得最近的星星，他们说那是咱们的坐标。”
星之民的飞船在夜色里泛着微光，陈默和林夏送过去的青稞饼还冒着热气，老周削的木筷整整齐齐摆在石桌上。卡雅盛出的热汤里飘着野葱花，小张和苏菲挂的野花在帐篷上轻轻摇曳。
“下次来，教我们看你们的星图吧？”林夏往星之民手里塞了个装着青稞种子的小布包，布包上是她绣的螺旋纹。
星之民的身影在微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他们接过布包，指了指东方的启明星，又指了指地上的青稞苗。陈默突然明白过来，他们是说，等青稞成熟时，会顺着启明星的方向再来。
夜风卷着花香掠过帐篷顶，老周把煮好的热汤分给大家，卡雅的小调还在继续，小张和苏菲数着天上的星星，林夏悄悄往陈默身边靠了靠，手电光在两人之间拉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星之民的飞船缓缓升起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挥着手，直到那点微光融进星空，像一颗新的星星亮了起来。陈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空汤碗，碗底还留着野葱花的清香，就像这告别的温度，悄悄落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