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冰下囚笼与意识囚牢
脚踝传来的寒意像针一样扎进骨头，陈默猛地低头，只见冰层下的淡蓝色阴影里，无数细碎的光点正在游动。那些光点聚成无数双眼睛的形状，瞳孔是深不见底的黑，虹膜却泛着磷火般的幽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冰面上的人。
“是生物荧光！”林夏迅速从背包里抽出一根金属探针，用力刺入冰层。探针顶端的温度传感器瞬间弹出数据：“冰层厚度1.2米，下方水体温度-2c，含氧量0.3%，检测到未知生物电信号，频率与头足类动物相似，但强度是巨型乌贼的30倍！”
老周哆嗦着掏出超声波成像仪，屏幕上很快浮现出冰层下的三维图像——那不是普通的湖泊，而是一个被冰层覆盖的巨大腔体，腔体底部布满了盘根错节的黑色管道，管道里流动着粘稠的绿色液体。而那些“眼睛”，来自成千上万条半透明的生物，它们长着蛇一样的身体，头部却生着数百只复眼，正沿着管道缓慢蠕动，时不时用头部撞击冰层，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是……基因编辑生物？”老周的手指在屏幕上放大图像，“看它们的细胞结构，有章鱼的神经索，鳗鱼的肌肉组织，还有……人类的视网膜细胞！谁会造出这种东西？”
远处冰山脚下的人影开始移动，他们踩着积雪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冰原上格外清晰。陈默注意到那些人的防寒服上没有任何标识，手里的武器也很奇特——不是常见的枪械，而是一根长约一米的金属杆，顶端嵌着菱形的晶体，在灰暗的天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
“别乱动。”陈默按住想站起来的小张，“他们的武器有能量反应，像是定向声波发射器，能在五米内震碎骨骼。”他的战术头盔虽然温控失灵，但环境扫描功能还在运转，屏幕上显示那些金属杆顶端的晶体正散发着180分贝的次声波信号，只是被某种装置束缚着，没有释放出来。
人影越来越近，大约三十米远时停了下来。陈默终于看清了那个跪着的“昆仑勘探队”队员——他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制服，左臂上的队徽清晰可见，但他的头垂得很低，后脑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暗红色的血迹在雪地上晕开，已经冻成了黑紫色。
“是……是赵哥？”小张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哭腔，“赵伟！他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前队员！”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赵伟的小队三个月前在罗布泊失踪，官方结论是遭遇沙暴，但现在看来，他们显然也找到了这座“古墓”，并且……死在了这里。
一个人影从队伍里走出来，他比其他人高出半个头，脸上戴着银色的呼吸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举起金属杆，顶端的晶体突然亮起红光，一道次声波无声地射过来，落在陈默面前的冰面上。
“咔嚓”一声脆响，冰层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距离陈默的脚踝只有不到十厘米。
“你们是谁？”陈默扬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
面罩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金属杆指了指跪着的赵伟，又指了指陈默，最后指向冰山。冰山上突然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山体表面的冰层剥落，露出一个巨大的金属门，门上刻着和甬道里一样的电路纹路，只是规模更大，像一张覆盖山体的巨网。
“他们想让我们进去。”林夏低声道，“赵伟的死……是警告？”
陈默的目光落在冰层下的生物上。那些复眼生物撞击冰层的频率越来越快，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要么被冰下的怪物撕碎，要么跟着这群神秘人进入未知的冰山。
“走。”陈默做出决定，他抽出战术刀，用力砍向冻住脚踝的冰层。刀刃与冰面碰撞产生刺耳的摩擦声，飞溅的冰碴像碎玻璃一样扎在脸上。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小张的力气小，砍了半天只在冰面上留下几道白痕，急得满头大汗。老周扔给他一根高能热熔棒，“按红色按钮！”
热熔棒顶端瞬间亮起橘红色的光，温度高达800c。小张把它按在冰层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融化出一个小洞，得以挣脱。
当他们踩着碎裂的冰层走到雪地上时，面罩人已经转身向冰山走去，步伐整齐得像机器人。陈默注意到他们的脚印很奇怪——每个脚印都是完美的圆形，边缘没有任何拖沓的痕迹，像是被某种装置精准地“印”在雪地上的。
“他们不是人类。”林夏突然说，“你看他们的关节，转动角度超过了人类的生理极限。刚才那个面罩人转身时，脖子转了180度！”
陈默心中一凛，悄悄打开头盔的热成像功能。屏幕上显示，那些人影的胸腔里没有心脏的热源信号，只有一个恒定的低温核心，像是……电池？
走到金属门前时，陈默发现门的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和昆仑密钥完全吻合。他回头看了一眼面罩人，对方正用红色晶体对着他，显然是在催促。
“不能信他们！”小张抓住陈默的胳膊，“赵哥就是被他们杀的！”
“我们没有选择。”陈默掰开他的手，掏出昆仑密钥。当密钥嵌入凹槽的瞬间，金属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电路纹路亮起蓝光，像一条苏醒的巨蟒。
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一股混合着臭氧和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让陈默想起了生物实验室的解剖台。面罩人率先走了进去，金属杆顶端的晶体发出白光，照亮了通道两侧的玻璃培养舱。
培养舱里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生物——有长着翅膀的鳄鱼，有八条腿的人类，还有……和冰下那些复眼生物一模一样的幼体。最让人心悸的是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具完整的人体，他的胸腔被剖开，心脏的位置安装着一个银色的金属装置，而那张脸，赫然是赵伟！
“他……他还活着？”小张指着培养舱里的赵伟，他的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陈默靠近培养舱，发现舱壁上贴着一张标签，上面用激光刻着一行字：“实验体73号，意识上传率89%，躯体改造完成，等待北斗同步。”
“意识上传？”老周脸色惨白，“这是……意识转移技术！把人的意识上传到机器里，或者……改造后的生物体内！”
通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接口，无数根光纤从接口延伸出来，连接着四周的培养舱。球形装置的顶端，投射出一个全息影像——那是一张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红色的线条标注出来，其中六颗星都亮着绿光，只有第五颗星是暗的。
“‘找到第五星，那里有真相’。”陈默想起了甬道里的录音，“这就是北斗七星的坐标装置？”
面罩人突然举起金属杆，红色晶体同时亮起。陈默等人瞬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大脑。他想举起震荡枪，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面罩人走过来，将一根细长的金属针插入他的后颈。
“他们在注射东西！”林夏的声音模糊不清，带着强烈的颤音。
金属针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随后，陈默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看到面罩人摘下了呼吸面罩，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那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光滑的硅胶，上面布满了细密的传感器。
“意识提取开始。”冰冷的电子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某种脑机接口技术，“检测到昆仑密钥持有者，启动记忆同步程序。”
陈默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有他小时候在考古队营地玩耍的场景，有第一次见到昆仑密钥的瞬间，还有……三个月前赵伟失踪前发来的最后一条加密信息：“别信李教授，他在找第五星……”
画面突然定格在李教授的脸上——国家博物馆的考古顾问，那个塞给他线装书的老人。此刻，李教授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慈祥，只有一片冰冷的贪婪。
“原来如此……”陈默的意识正在被剥离，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像流水一样被抽向中央的球形装置，“李教授才是幕后黑手，他利用我们找到北斗装置，目的是……”
他的思绪突然中断，因为球形装置顶端的星图突然变了——第五颗星亮了起来，但发出的不是绿光，而是刺眼的红光。整个大厅开始剧烈震动，培养舱里的液体疯狂翻滚，赵伟的身体在舱里抽搐，胸口的金属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第五星意识异常！出现排异反应！”球形装置发出红色的警示灯，“启动紧急清除！”
面罩人突然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硅胶皮肤下冒出电火花。陈默等人发现自己能动了，后颈的刺痛还在，但眩晕感消失了。
“是赵哥！”林夏指着巨大的培养舱，赵伟的眼睛睁开了，他的瞳孔里闪烁着和球形装置一样的红光，“他的意识在反抗！”
球形装置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痕，光纤像被烧断的电线一样纷纷脱落。大厅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更深的黑暗，隐约能听到冰下那些复眼生物的嘶吼声，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吸引，正在向上攀爬。
“快走！”陈默拉着林夏冲向金属门，“这里要塌了！”
他们冲出冰山时，正好看到金属门在身后关闭，球形装置的爆炸声被厚重的金属和冰层挡住，只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冰原上的积雪被震得飞扬起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小张突然指着天空，声音发颤：“你们看！”
灰暗的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漆黑的，边缘却泛着北斗七星的光芒。漩涡中落下无数光点，像一场金色的雨，落在冰面上，瞬间融化成水，渗入冰层。
冰层下的撞击声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复眼生物似乎在争抢这些光点。陈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后颈注射的地方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北斗七星印记，正在微微发烫。
“他们把赵哥的意识困在了这里，当成启动第五星的钥匙。”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而我们……可能也被植入了某种东西。”
陈默突然想起了昆仑密钥，掏出来一看，发现密钥的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和赵伟培养舱里的液体一模一样。
远处的冰原尽头，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陈默用头盔的望远镜功能一看，心脏骤然缩紧——那是一架直升机，机身上印着国家博物馆的标志，而站在机舱门口的人，正是李教授。
他的身边，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手里拿着和面罩人相似的金属杆。
“他来了。”陈默握紧昆仑密钥，裂痕里的液体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冻结成一颗红色的冰晶，“看来，第五星的真相，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冰层下传来一声巨响，某处的冰层彻底碎裂，一只巨大的复眼从冰洞里探了出来，数百只眼睛同时盯住了直升机的方向，瞳孔里映出北斗七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