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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寒风掠过空旷的原野,卷起枯黄的草屑和尘土。一支大军正沿着淮河南岸,逶迤向东行进,队伍虽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行军阵列,但那股莫名的紧迫感,却难以掩饰。这正是决定东进的汴军西路军主将葛从周及其麾下一万五千余人。

促使葛从周做出这个看似突兀决定的,是东线传来的最新战报——庞师古大军在泗州城下与钱镠军及杨行密军陷入僵持,虽攻城猛烈,但钱镠军统帅成及凭借其强大的水军和器械优势,已数次挫败汴军,并开始在淮河沿线展开反制行动。消息虽未言明庞师古失利,但“僵持”、“钱镠军水师活跃”、“成及反攻”这些字眼,足以让葛从周这等名将嗅到危险的气息。

“庞师古勇猛有余,然江淮水网非比中原,成及、李神福皆善用水战之辈。”葛从周在军帐中,对着几名心腹将领,眉头紧锁,“我军在此与杜棱空耗,若东线有变,庞师古大军被其水军截断后路,或遭夹击,则大势去矣!为策应东路,分担压力,我军必须向东机动,威胁成及侧后,使其不敢全力对付庞师古!”

他给出的理由是“策应”和“机动”,但内心深处,一种名将的直觉告诉他,东线局势恐怕比战报描述的更微妙,他不能坐视庞师古独自面对拥有水陆优势的敌人。向东靠拢,是预防不测的未雨绸缪。

然而,他想动,杜棱却不会让他轻易如愿。

就在葛从周拔营东进的几乎同时,杜棱亲率义胜军右、前、后三厢,共一万五千精锐(有两千余是效节军),紧随其后,锲而不舍地尾随而来!

杜棱用兵,沉稳中带着敏锐。他虽不知葛从周具体意图,但对手的任何非常规动向,都可能隐藏着战机或风险。他的目的很明确:盯住葛从周,限制其行动,无论对方想做什么,都不能让其轻松得逞。

于是,淮西官道上出现了紧张的一幕:前面是葛从周的一万五千汴军意图东向,后面是杜棱的一万五千吴越军如影随形。两军相距往往不过数里,斥候游骑频繁交错,小规模的摩擦与前哨战几乎每日都在发生。

葛从周心中焦急,想要尽快向东靠拢,却又不敢走得太快。他深知杜棱用兵老辣,自己若行军队伍拉得过长,露出破绽,后面这条“尾巴”定然会化身利刃,直刺要害。他只能保持着严密的行军队列和高度的警戒,走走停停,每日行军速度竟不足二十里!这种龟速东移,对于一心想要尽快达成战略意图的葛从周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行军途中,那些在寿州城下连日血战中负伤、行动不便的汴军士卒,成了最大的累赘。带着他们,行军速度将更加缓慢。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葛从周做出了一个艰难却符合当时军阀逻辑的决定——抛弃部分重伤员。

数百名行动艰难的伤兵被遗弃在路旁的村落或荒野之中,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些为朱温流过血的士卒,此刻眼中只剩下被抛弃的绝望。

紧随其后的杜棱军发现了这些伤兵。杜棱沉吟片刻,传信给防守寿州的效节军右厢都指挥使贾公铎,让他带些人手,收拢这些汴军伤兵,寻医官给予诊治,若能救活,亦是功德。

贾公铎领命执行。

当那些自忖必死的汴军伤兵,看到来的不是冰冷的屠刀,而是吴越军的医官和草药时,许多人愣住了,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感激。

“多谢将军活命之恩!”

“朱帅不管我们,钱公却派人救我们……”

对比己方的冷酷抛弃和敌方的以德报怨,这些士卒的心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们纷纷表示,伤愈之后,愿为钱镠效力。

军队行至濠州地界。濠州守将是柴再用,是杨行密麾下大将,智勇兼备。他早已接到杨行密与钱镠合作的指令,也探知了葛从周东进和杜棱追击的消息。

“葛从周想东去?杜招讨在后面盯着?”柴再用是个明白人,立刻意识到这是联手扩大战果的机会。“绝不能让他轻易过去!”他留下约一万人守城,亲自率领另外一万兵马,开出濠州城,迅速与杜棱的部队取得了联系,组成联军,共同尾随、钳制葛从周。

杜棱对此自然欢迎。如此一来,联军兵力达到了两万五千余人,对葛从周形成了一定的优势。

葛从周得知濠州军出城与杜棱合流,压力倍增。

他仔细观察着身后的追兵,发现柴再用的濠州军装备和阵型明显不如杜棱的义胜军严整,似乎是个可以打击的目标,以期震慑联军,减缓追击速度。

他精心选择了一处有利地形,佯装不备,诱使联军追击。当柴再用部因为求战心切,队形略微前出时,葛从周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

“杀!”一声令下,数千汴军精锐猛然回身,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直扑柴再用军的侧翼!葛从周用兵迅猛,力求一击即中!

柴再用部猝不及防,侧翼瞬间被凶猛的反击打乱!汴军锐卒悍勇无比,濠州军阵列动摇,伤亡不小,形势一度危急!

“不要乱!结阵!长枪手上前!”柴再用毕竟也是沙场老将,临危不乱,身先士卒,挥舞长刀奋力格杀,试图稳住阵脚。但葛从周的攻势极其凌厉,眼看濠州军就要被分割击溃。

关键时刻,杜棱的主力及时压上!义胜军精锐如同磐石般切入战场,接住了葛从周猛烈的攻势,双方再次陷入惨烈的绞杀。杜棱的及时救援,使得葛从周试图快速击溃一翼的计划落空。

经此一遭,柴再用和杜棱都更加谨慎。葛从周虽未能达成击溃敌军的目的,但也成功展现了其强大的战斗力,使得联军不敢再过分紧逼。

双方陷入了一种更加微妙的对峙状态,葛从周不敢快走,联军也不敢猛追,每天只能一点一点地向东边的泗州方向缓慢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