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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薇一路从山下的芦苇荡返回围屋,远远就看见王铁拐和大堂哥林子盛站在围屋中央空地上,两人面色凝重地低声交谈着。

见林小薇走来,王铁拐急忙迎上前来。

薇丫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王铁拐压低声音,咱们村有人在林家村旧址那边发现了一些陌生人,不敢轻举妄动,就赶紧回来报告了。

林子盛补充道:我们已经让几个身手好的村民在远处盯着,不知道如何处理。

林小薇闻言,眉头微蹙。

林小薇沉思片刻,轻声道:这个时节出现在老村子的,多半是逃难的流民。只是不知这伙人是善是恶……”

她抬头望向远方老村子的方向,眼神坚定:既然遇上了,总得弄个明白。我们亲自去看看。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穿过新修的山路,来到能俯瞰林家村旧址的山坡上。

躲在树丛后,他们仔细观察了将近一个时辰。

令人奇怪的是,在破败的院落间进进出出的,竟全是些半大的孩子,看不到一个成年人的身影。

这可真是怪事,王铁拐挠着头,怎么尽是些娃娃?

林子盛也纳闷:莫非大人们都出去找吃的了?也不应该呀!这荒村,谁家大人敢让孩子们独自待在这里?

林小薇凝视着那些瘦小的身影在废墟间忙碌,一时也想不明白。

于是,林小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既然都是孩子,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直接过去问问情况不就知道了。

这太冒险了!林子盛急忙阻拦。

无妨。林小薇浅浅一笑,我们人多而且每个都有武器,不怕!

一群人走向那片破败的废墟,脚步轻缓,生怕惊扰了那些孩子。

走近了才看清,这些孩子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眼睛却格外明亮。

他们正在合力清理一处还算完整的院落,年纪大些的男孩在修补屋顶,小女孩们则在收拾杂草。

见到林小薇一行人,孩子们先是惊慌地聚在一起,一个大眼睛的男孩壮着胆子站出来:你……你们是谁?

林小薇柔声回答:我们是这村子原来住的人。你们呢?怎么独自在这里?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大眼睛男孩开口:我……我们爹娘出去了……马……马上回来……你们别乱来啊!不然等我们大人回来了……可有你们好看!

林小薇看着这个故作坚强的男孩,安慰道:“你们别怕……我们也不是坏人。只是你们出现在这里,我们过来看看……”

通过断断续续的交谈,林小薇了解到这群孩子中最年长的才十二岁,最小的只有六岁。他们在战乱中失去了亲人,一路相互扶持,靠野果和野菜为生,最后在这片废弃的村落暂时安身。

看着这些孩子怯生生却又强装坚强的模样,林小薇的心被深深触动了。

林小薇让随行的村民把随身带的干粮分给孩子们。当看到那些粗糙的杂粮饼时,孩子们的眼睛都直了,却没有人敢上前去拿。

吃吧,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林小薇柔声说道。

一个大点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饼子,又迅速缩回手,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林小薇把饼子塞进他手里,他才颤抖着咬了一小口,随即眼泪就掉了下来。

回到山谷,林小薇立即将情况禀报了老村长。当晚,祠堂里灯火通明,全村各家的主事人齐聚一堂。

三十多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二岁...老村长声音沉重,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围屋内顿时议论纷纷。桂花婶子第一个站起来:都是些苦命的孩子,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老栓却面露难色:不是我们心狠,可是上次收容王姓村人后,咱们的存粮已经所剩无几。眼看就要青黄不接,再加上三十多张口,这……

王老伯捋着胡子叹息:老栓说得在理。可是把这些孩子赶走,岂不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两派人各执一词,争论越来越激烈。主张收留的以妇孺居多,她们想起自己的孩子,不忍心看着这些孤儿流离失所;反对的则以当家人为主,他们不得不为全村的生计考虑。

林小薇静静听着,直到争论声渐息,她才缓缓起身:各位叔伯,我明白大家的顾虑。但是请想一想,若是我们今日将这些孩子拒之门外,来日我们的孩子遇到困难,又有谁会伸出援手?

她环视众人,声音清亮而坚定:粮食不够,我们可以想办法。后山的野菜正当季,河里的鱼虾也能补充。重要的是,我们不能丢了做人的良心。

老村长一直沉默地抽着旱烟,这时终于敲了敲烟斗。祠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身上。

小薇说得对。老村长站起身,声音虽苍老却掷地有声,见这些孩子,我们收了!

决议既下,全村立即行动起来。妇女们连夜收拾出几间空房,男人们则赶着去接孩子们。

一个个孩子在村里人的带领下来到山谷,孩子们看到整齐的围屋,个个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完整兴旺的村落,一路都是饥饿,死人和争夺!真的不敢相信这里将会是他们的新家。

这……这真的是给我们住的地方吗?那个大眼睛的男孩怯生生地问,声音都在发抖。

当然是真的。林小薇温柔地牵起他的手,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当热腾腾的米粥端到孩子们面前时,他们反而不敢动了。一个小女孩盯着碗里的白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我上次吃米粥,还是娘亲在世的时候...

苏荷红着眼圈,蹲下身来轻声安慰:好孩子,以后天天都能吃到。来,趁热喝。

孩子们狼吞虎咽……尽管粥有些烫嘴,被烫得哦哦叫,也舍不得吐出来。

妇人们个个都是同情和怜悯的神情,有些更是抹起了眼泪……

小乔和子杰把自己珍藏的麦芽糖分给小客人。起初那些孩子还畏畏缩缩,但在小乔的热情感染下,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一夜,林家村的灯火亮到很晚。妇女们忙着给孩子们缝补衣裳,男人们则在商议如何开源节流,度过眼前的粮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