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之地的暮色来得猝不及防,峡谷两侧的山壁投下浓黑的阴影,只有嵌在岩石里的星陨石还闪着微弱的银蓝光,将地面照得斑驳陆离。重力已经涨到外界的七倍,连石敢当都忍不住弯着腰,粗喘着气,可那个叫小璃的紫衣少女,却好像没受多少影响,只是紧紧抓着林孞的衣袖,小脸微红,额角沁着细汗,看起来更像是赶路累的。
“歇会儿吧,再走下去,道心都要被重力压得发沉了。”林孞停下脚步,示意大家在一块平整的岩石旁露营。玄夜剑和碎星剑插在地上,双剑的符文隐隐发亮,形成一道淡光罩,隔绝了周围混乱的星辰之力。
石敢当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怀里的灵肉干大嚼:“娘的,这鬼地方重力也太邪门了,俺这炼体的身子都扛不住,小璃丫头居然还能跟得上,真厉害。”
小璃闻言,怯生生地低下头,小手攥着林孞的衣袖又紧了紧:“我……我就是跟着林孞哥哥,才有力气走。要是没有林孞哥哥,我早就被重力压垮了。”她说着,抬头看了林孞一眼,眼里满是依赖,睫毛上还挂着点未干的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林孞笑了笑,摸出颗凝魂丹递给她:“吃了吧,能补点灵力,缓解重力带来的压迫。”
“谢谢林孞哥哥。”小璃接过丹药,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苏九夭站在一旁,手里正帮林孞擦拭玄夜剑,看到这一幕,眉头悄悄皱了皱。她走到林孞身边,将擦好的剑递给他,声音轻轻的:“阿林哥,你也累了,我给你煮了灵草粥,快喝点。”说着,她有意无意地往林孞和小璃之间站了站,挡住了小璃看向林孞的目光。
林孞接过粥碗,温热的粥香扑面而来,心里暖烘烘的。他能感觉到苏九夭的情绪——有点小别扭,还有点警惕。他知道苏九夭是担心他,便笑着说:“你也喝,跑了一天,肯定饿了。”
苏九夭点点头,却没立刻喝,而是转头看向小璃,语气平淡:“小璃妹妹,你要不要也来点粥?我煮了不少。”她的眼神里带着点探究,想看看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是不是真的像表面那么简单。
小璃连忙摇头,摆摆手:“不用啦苏姐姐,我这里有灵果,够吃了。谢谢苏姐姐关心。”她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摸出颗红彤彤的灵果,小口咬着,眼神却时不时往林孞那边瞟,像是离不开他似的。
百晓生蹲在一旁,手里拿着块星陨石碎片研究,偶尔抬头看一眼小璃,眉头微挑。他悄悄凑到林孞身边,压低声音:“老大,这小璃丫头有点怪。你看她,在七倍重力下,除了脸色有点红,呼吸都没乱,普通十二三岁的筑基初期修士,根本做不到。”
林孞心里一动,下意识看向小璃。她正低头啃着灵果,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异常。他摇了摇头:“可能是姜家的体质特殊吧,毕竟是万花城的大族,说不定有什么护身的法门。”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多了一丝疑惑——刚才赶路时,他分明感觉到,小璃脚下似乎有微弱的星辰之力流转,帮她抵消了一部分重力,只是那力量太淡,快得像错觉。
夜幕彻底降临,星陨之地的夜空看不到月亮,只有无数星陨石的光芒,将峡谷照得如同白昼。大家都累了,石敢当和百晓生靠着岩石睡着了,凌清雪在帐篷外打坐守夜,苏九夭也进了帐篷,临走前还特意看了林孞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担忧。
林孞没睡,他的道心因为白天稳定星辰暴动,还有些躁动,需要借着星陨之地的星辰之力稳固。他走到离营地不远的一块巨石后,盘膝坐下,运起《星辰炼体诀》,引导着周围的星辰之力往道心涌去。
星辰之力刚进入体内,他就感觉到一丝异样——不远处的方向,似乎有一股更强的星辰之力在涌动,像是有人在吸收,而且速度快得惊人。他心里疑惑,悄悄收敛气息,往那个方向摸去。
绕过巨石,林孞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小璃正站在一块巨大的星陨石旁,背对着他。她的双丫髻散开了,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身上的紫衣无风自动,周围的星辰之力像疯了似的往她体内涌,形成一道银蓝色的漩涡,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那些星辰之力,比林孞吸收的浓密十倍,流速更是快得吓人。普通修士吸收星辰之力,就像用勺子舀水,而小璃吸收,简直是用木桶往怀里灌!星陨石上的光芒都在快速变暗,周围的空气因为星辰之力的快速流失,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气流,发出“呜呜”的声响。
小璃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了白天的柔弱和胆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和平静,甚至带着点享受。她的眉心处,隐隐有一道淡紫色的符文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正是那道符文,在引导着星辰之力疯狂涌入她的体内。
林孞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绝对不是一个筑基初期少女该有的实力!吸收星辰之力的速度,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望尘莫及,甚至比他这个练了《星辰炼体诀》的人还快!
他想起白天的种种细节:小璃在七倍重力下从容不迫,对星辰之力的感应异常敏锐,还有那个和青裙姜璃一模一样的名字……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起:这个小璃,根本不是什么迷路的普通少女,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甚至可能和青裙姜璃有关!
就在这时,小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眉心的紫色符文瞬间消失。她转头看向林孞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柔弱,像受惊的小鹿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林……林孞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林孞赶紧收回目光,装作刚过来的样子,脸上露出疑惑:“我起来稳固道心,看到这边星辰之力异动,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没睡?在这里做什么?”
小璃低下头,小手绞着衣角,声音带着点哭腔:“我……我睡不着,感觉这里的星辰之力很舒服,就想来试试吸收一点,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林孞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的演技天衣无缝,委屈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怀疑。林孞看着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没做错,星陨之地的星辰之力本就是用来修炼的。只是你修为还低,别吸收太多,小心道心承受不住。”
“嗯!我听林孞哥哥的!”小璃立刻点点头,乖巧地跟在林孞身后,往营地走去。她的小手再次抓住了林孞的衣袖,只是这次,林孞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不再是白天那种冰凉柔弱的触感。
回到营地,凌清雪还在打坐,看到他们回来,睁开眼睛,目光在小璃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闭上。林孞将小璃送回她的帐篷,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却再也没有了修炼的心思。
他靠在岩石上,看着头顶闪烁的星陨石,心里翻江倒海。小璃吸收星辰之力的速度太恐怖了,她的伪装几乎天衣无缝,若不是他今晚碰巧看到,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她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星陨之地的秘密?还是为了他的情之道种?或者,她根本就是青裙姜璃的分身,或者是姜家派来的人?
旁边的帐篷里,苏九夭翻了个身,显然也没睡安稳。林孞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担忧、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他心里叹了口气,苏九夭的直觉是对的,这个小璃,确实是个危险的存在。
可他现在还不能戳破她的伪装——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不知道她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更不知道她背后的姜家有什么图谋。贸然戳破,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给大家带来危险。
只能暂时先收留她,暗中观察,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林孞心里打定主意,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夜色渐深,星陨之地的星辰之力依旧混乱,峡谷深处的混沌煞气隐隐涌动。林孞闭上眼睛,却没放松警惕,他的情绪领域悄悄铺展开,笼罩着整个营地,尤其是小璃的帐篷方向。
他能感觉到,小璃在帐篷里并没有睡,而是在悄悄运转灵力,虽然吸收星辰之力的速度慢了很多,但依旧在吸收。她的气息沉稳,灵力流转顺畅,根本不是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该有的状态。
林孞的心里,疑惑越来越重,警惕也越来越深。他知道,接下来的旅程,不仅要面对混沌残魂和姜家的图谋,还要时刻提防身边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少女。
星陨之地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而小璃的真实身份,以及她接近林孞的目的,也像一团迷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