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废墟,林默的身影在断壁残垣间快速穿梭,身后是暴徒们疯狂的叫骂和能量枪的嘶鸣。怀中的青铜油灯持续传来微弱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和疲惫的灵魂,让他的速度得以维持。
他不敢直线逃跑,而是利用复杂的地形不断变向,时而钻入半塌的地下室,时而越过堆积如山的瓦砾。暴徒们的车辆在废墟中行动不便,渐渐被拉开了距离。
一炷香后,枪声和引擎声终于远去。林默靠在一堵相对完整的墙壁后,大口喘息,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下颌滴落。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油灯传来的暖流虽然微弱,但确实在缓慢修复着他的伤势,补充着体力。更让他惊喜的是,识海中沉寂的魂灯,那点金色火星似乎比之前明亮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守护与抗争的意志,是这‘薪火’的燃料……”林默抚摸着温热的灯身,心中明悟。这盏来自往生秘库的古灯,其力量源泉并非单纯的灵气或阴煞,而是更本质的、源于生命本身的“愿力”与“信念”。
他休息片刻,辨明方向,再次动身。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暴徒们很可能会呼叫增援。而且,他需要食物和更安全的地方来恢复力量。
根据之前在高处的观察和那两个孩子隐约的提示,小镇北方有一片被称为“锈蚀峡谷”的复杂地形,或许可以暂时藏身,并且是前往那个巨大“工厂”的必经之路。
他避开主干道,在废墟边缘小心前行。途中,他又遇到了几波零散的幸存者,大多躲藏在隐蔽处,眼神麻木,对他这个“未标记者”既好奇又恐惧。林默没有贸然接触,只是默默记下他们的位置。
在一个倒塌的车库旁,他发现了一具暴徒的尸体,是刚才被爆炸波及的那个。林默小心地检查了一下,从尸体上找到了一把磨损严重的能量手枪和几个能量弹匣,还有半块用某种合成材料包裹的、味道刺鼻但能补充体能的“营养膏”。武器和食物,在废土上是生存的保障。
他收起手枪和营养膏,继续北行。
越靠近小镇边缘,废墟越是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被污染的土地和枯死的树林。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化学药剂和辐射尘埃的味道。天空始终是铅灰色,雨水也带着酸性,腐蚀着一切。
终于,在黄昏时分,他抵达了“锈蚀峡谷”的边缘。
所谓的峡谷,其实是一条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地裂,仿佛是某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或地质变动造成的。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布满了红褐色锈蚀痕迹的岩壁,谷底弥漫着有毒的彩色雾气,隐约能听到地下河湍急的水声。几座锈迹斑斑、仿佛被巨力扭曲的金属大桥横跨在峡谷之上,但大多已经断裂,只有一座看起来相对完整,连接着对岸。
峡谷对岸,是一片更加荒凉、地势逐渐抬高的高原,高原的尽头,就是那座如同山脉般的“工厂”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要想继续向北,必须通过这座桥。
但林默的净眼术能清晰地“看”到,桥上布满了能量感应器和自动炮台,桥头还有一座小型哨站,里面有数名暴徒守卫。强行通过,必然被发现。
他潜伏在峡谷边缘的乱石中,仔细观察。桥上的防御系统很完善,但似乎……能源供应并不稳定?一些炮台和感应器的光芒时明时暗,显然这座桥并非优先保障区域。
或许有机会。
他耐心等待着。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雨也渐渐停了,只有峡谷中毒雾的微光提供着些许照明。夜间的能见度更差,但对林默的净眼术影响不大。
午夜时分,机会来了。桥上的灯光和防御系统突然同时黯淡了一下,仿佛经历了短暂的能源波动!虽然很快恢复,但这一瞬间的间隙,被林默精准地捕捉到!
就是现在!
他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窜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同时全力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冲向大桥!在防御系统重新亮起的瞬间,他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桥面阴影之中!
成功上桥!但危机并未解除。桥面宽阔,无处藏身,必须尽快通过!
他沿着桥栏的阴影快速移动,脚步轻盈如猫。桥中央,那队巡逻的暴徒正围着一盏昏暗的应急灯抽烟闲聊,并未发现异常。
眼看就要顺利通过——
突然,桥头哨站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紧接着,探照灯的光柱扫了过来!
“有入侵者!在桥上!”暴徒们瞬间警觉,抓起武器!
被发现了!是哪里出了问题?林默心中一凛,来不及细想,加速冲向对岸!
“站住!”能量光束从他身后射来,打在桥面上,溅起一串火花!
林默不再隐藏,能量手枪入手,回身就是几枪!虽然枪法生疏,但精准的预判还是逼得两名暴徒匆忙躲避!他趁机又向前冲了一段距离!
但更多的暴徒从哨站冲了出来,桥头的自动炮台也开始旋转,锁定了他的身影!
眼看就要被火力覆盖——
轰隆——!
一声巨响从桥头哨站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激烈的交火声和暴徒的惨叫声!
林默一愣,回头望去。只见哨站方向火光冲天,似乎遭到了袭击!攻击桥头的暴徒和炮台也出现了混乱,一部分调转方向去支援哨站!
是谁在帮他?
来不及多想,这是天赐良机!林默抓住机会,全力冲刺,终于有惊无险地冲过了大桥,消失在峡谷对岸的黑暗之中。
他躲在一块巨石后,回望对岸。桥头的战斗似乎很快结束了,袭击者来得快,去得也快。会是谁?这个世界的反抗军?还是……
他摇了摇头,甩开杂念。无论对方是谁,目前看来没有恶意。当务之急是继续向北,靠近工厂,寻找恢复力量和反击的机会。
他服下那半块味道糟糕的营养膏,感受着油灯持续传来的微弱暖流,开始向着高原深处,那座巨大的“工厂”轮廓,坚定地走去。
废土的夜晚,危机四伏。但林默的脚步,却比之前更加沉稳。怀中的薪火虽微,却已点燃。北行之路,亦是归途,亦是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