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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天问:大秦末路 > 第95章 未央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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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 180 年闰九月,长安城外的渭水河畔,旌旗招展,车马辚辚。代王刘恒的车驾在周勃、陈平、刘章等文武大臣的簇拥下,缓缓驶入城门。街道两旁,百姓们扶老携幼,争相目睹这位新君的风采,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期盼。刘恒身着素色王袍,端坐于马车之中,面容沉静,眼神中却透着审慎 —— 他没有立刻前往未央宫,而是先入住了城外的代王邸,这既是为了彰显谦逊,更是为了观察长安局势,避免落入潜在的权力陷阱。

接下来的数日,刘恒上演了一出 “三辞三让” 的戏码 —— 面对大臣们数次恳请他登基的奏疏,他先是以 “德行浅薄” 为由推辞,后又强调 “需择贤君”,直到第三次,在众臣 “若大王不即位,天下无主,恐生祸乱” 的恳切劝说下,才 “勉为其难” 地答应。这番谨慎的试探与推辞,既消除了大臣们对他 “急于夺权” 的疑虑,也彰显了他 “仁厚谦逊” 的形象,为后续掌权奠定了基础。

登基大典在高庙举行。刘恒身着天子冕服,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庄重地接受了传国玺符,正式即位,是为汉文帝。仪式结束后,他第一时间颁布诏令:大赦天下,免除百姓今年半数田租;赏赐诛吕功臣,周勃晋封绛侯,陈平晋封曲逆侯,刘章晋封城阳王;同时安抚刘氏宗室,恢复被吕后贬斥的诸侯王爵位。一系列举措,迅速稳定了民心与朝堂,展现出与吕后截然不同的仁厚宽和之风。

然而,仁厚之下,文帝的权力布局从未停歇。他表面上对周勃、陈平等功臣礼遇有加,实则暗中调整朝堂格局 —— 任命心腹张武为郎中令,掌控宫廷禁军;提拔代地旧臣宋昌为卫将军,统领南北二军;又通过 “策问贤良” 的方式,选拔贾谊、晁错等寒门士子入朝,逐步稀释功臣集团的权力。长安城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权力的暗流仍在悄然涌动。

就在文帝登基后不久,一名叫做 “杜衡” 的中年文吏,通过吏部的正常考核渠道,被补入刚刚恢复职能的 “兰台”。兰台是汉代宫中藏书与保管档案的核心机构,收藏着天下图籍、前朝秘档与皇室文书,是帝国信息中枢的重要一环。“杜衡” 身材中等,面容普通,留着一撮山羊胡,眼神平和,看起来与其他常年埋首文书的吏员并无二致。他被任命为兰台令史,负责整理与誊抄旧档,工作琐碎而枯燥,很快便淹没在众多吏员之中,毫不起眼。

只有新丰密室中的那几位核心人物知道,这个名叫 “杜衡” 的文吏,正是曾经的嫪十七,也是隐居南山的樵夫阿石。他换上了新的身份文牒 —— 籍贯改为代地,出身改为 “没落儒门,以抄书为业”,履历干净得无可挑剔。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在未央宫中任人宰割、时刻面临死亡威胁的囚徒,而是肩负着特殊使命的 “旧眼”,回到了这座曾让他九死一生的都城。

兰台的工作环境,对阿石而言再熟悉不过 —— 堆积如山的竹简、弥漫着墨香与霉味的空气、昼夜不熄的烛火,与当年在太史署的日子有着惊人的相似。但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不再是被动地整理档案,而是主动地观察与分析。他利用职务之便,翻阅兰台收藏的各类文书:文帝与大臣的奏对记录、各地诸侯王的朝贡文书、功臣集团的封地变动档案、地方吏治的考核报告…… 每一份文书背后,都隐藏着朝堂的权力博弈与人心向背。

他看到文帝如何巧妙地平衡功臣与外戚 —— 对周勃 “赐黄金五千斤,食邑万户”,却逐步解除其兵权;对母族薄氏 “封爵而不掌权”,避免重蹈吕氏覆辙;他看到文帝如何对待诸侯王 —— 既恢复被吕后打压的宗室爵位,又通过 “迁封”“削地” 等方式,削弱强势诸侯王的势力;他还看到文帝如何采纳贾谊 “民为邦本” 的建议,推行 “休养生息” 政策,减免赋税,鼓励农耕,为大汉积蓄国力。

每隔一段时间,阿石便会将自己观察到的、不易察觉的动向 —— 比如某位功臣与诸侯王的私下往来、某份奏疏中暗藏的政治倾向、地方吏治中暴露的潜在危机 —— 通过隐秘渠道传递出去。传递方式极其谨慎:有时是将写有信息的绢纸藏在城南柳树下的石缝中,有时是将暗号刻在兰台外墙的砖头上。他从不知道自己服务的直接对象是谁,是文帝本人,还是其心腹张武、宋昌?他也不需要知道 —— 对他而言,完成使命,才能换取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某种平静的循环:白天埋首竹简,整理档案;夜晚则在简陋的官舍中独处,回忆南山的宁静,警惕长安的危险。有了吕后时期的前车之鉴,阿石深知这份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 功臣集团对权力的不甘、宗室诸侯对中央的猜忌、新兴寒门士子与旧贵族的矛盾…… 新的冲突正在悄然酝酿,只是尚未爆发。

一天午后,阿石奉命整理一批从吕后旧居长乐宫移交过来的残存档案。这批档案大多是吕后时期的宫廷礼仪记录,价值不大,此前一直被堆放在兰台角落,无人问津。他耐心地将竹简一卷卷展开、擦拭、分类,忽然,一卷用黑色锦缎包裹的竹简引起了他的注意 —— 这卷竹简被刻意藏在一堆废弃的礼器图纸之下,锦缎上还印着吕后的私人印记,显然是被特意隐藏起来的,并未在移交清单中登记。

阿石心中一动,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吏员都在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便悄悄将这卷竹简抱到自己的案几上,用布帘遮挡住,缓缓展开。竹简上的文字是用朱砂书写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吕后晚年的紧急记录,内容竟全是关于 “巫蛊血嗣” 的调查 —— 其中提到某个古老的氏族,“居于南山之阴,以巫为业,血脉有异,能感天象、通鬼神”;还记载了一种神秘的祭祀仪式,“以巫血为引,祀天地日月,可窥天命,甚至… 改易祸福”。

更让阿石心惊的是,在竹简的最后,竟夹杂着一片玉璜碎片的拓图 —— 拓图上的玉璜质地洁白莹润,雕刻着与他贴身收藏的那片玉璜一模一样的云龙纹,连断裂的痕迹都完全吻合!

“吕后到底查到了什么?” 阿石的心脏狂跳起来,指尖微微颤抖。这卷密档中提到的 “巫蛊血嗣”,是否与他身上的巫血能力有关?那个 “南山之阴的古老氏族”,会不会是他这具身体的先祖?而这卷被刻意隐藏、未被销毁的密档,以及这片玉璜拓图,是偶然留存下来的,还是有人故意留给他看的?是文帝的试探?还是某个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在向他传递关于身世的线索?

新的谜团,如同幽灵般,再次缠上了他。他小心翼翼地将密档重新用锦缎包裹好,藏入自己的随身木箱中。兰台的烛火摇曳,映着他凝重的面容 —— 他知道,自己不仅要完成 “旧眼” 的使命,还必须解开这关于巫血与身世的谜团,否则,他永远无法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只会永远被卷入这无尽的旋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