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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天问:大秦末路 > 第61章 荥阳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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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率领的数千精骑,如同附骨之蛆,紧紧咬着刘邦溃败的残军,从彭城一路向西南狂追不舍。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在平原上急促回荡,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一条黑色的巨龙,死死缠绕着前方逃窜的汉军。项羽骑在乌骓马上,双目赤红,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 彭城一役虽重创联军,却让刘邦侥幸逃脱,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遗憾。他誓要追上刘邦,将这个心腹大患彻底碾碎,永绝后患。

前方的刘邦,此刻早已没了 “汉王” 的威仪,活脱脱一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模样。他乘坐的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疾驰,车轮卷起的碎石不断撞击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内,刘邦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抓着车辕,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眼中满是恐惧。联军溃败后,他身边只剩下樊哙、夏侯婴等数百名残兵,根本无法与项羽的精锐铁骑抗衡,只能一味奔逃。

途中的惊险层出不穷。行至泗水支流时,马车陷入泥泞,速度骤减,身后楚军的马蹄声已清晰可闻。刘邦情急之下,竟一把将身边的一双儿女 —— 后来的孝惠帝刘盈与鲁元公主,推下马车,厉声喝道:“车重难行,弃之方能脱身!” 两个孩子摔在泥泞中,吓得哇哇大哭。夏侯婴见状,心中大惊,不顾刘邦的怒斥,跳下车将孩子抱回车内,苦劝道:“汉王!子女乃血脉根基,怎能轻易舍弃?纵使车慢,我等拼死也能护汉王周全!” 刘邦恼羞成怒,几次拔剑欲杀夏侯婴,却终究被樊哙等人拦住。就这样,夏侯婴抱着两个孩子,驾车继续狂奔,楚军的羽箭好几次擦着车舆飞过,箭簇钉在车厢上,留下深深的孔洞,惊心动魄。

历经数日的亡命奔逃,刘邦一行终于抵达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情况才稍有转机。荥阳地处中原腹地,扼守黄河要冲,素有 “天下之膂” 之称 —— 这里城高池深,城墙由厚重的砖石砌成,高达数丈,城外还有宽阔的护城河环绕,易守难攻。更重要的是,留守关中的萧何早已接到刘邦溃败的消息,他当机立断,征发关中所有未达服役年龄的老弱妇孺,将他们编入军队,连同粮草、兵器一同运往荥阳;与此同时,韩信也收拢了彭城之战中溃散的汉军士卒,率领数万大军赶赴荥阳。当刘邦抵达时,荥阳已集结了数万兵力,虽算不上精锐,却也勉强形成了一道防线。

刘邦踏入荥阳城门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立刻下令加固城防:在城墙上增设箭楼,加厚护城河,又将城外的百姓迁入城内,坚壁清野。韩信则负责统筹军务,将关中援军与溃散士卒重新整编,布置在荥阳、成皋(今荥阳西北)一带的险要地段,形成犄角之势。依托着这道防线,汉军终于勉强站稳了脚跟,暂时摆脱了被追杀的命运。

不久后,项羽率领大军接踵而至,将荥阳团团围困。楚军将士士气正盛,抵达当日便发起猛攻 —— 士兵们推着攻城车,扛着云梯,冒着汉军的箭雨,疯狂冲向城墙;项羽亲自擂鼓助威,鼓声震天动地,楚军的呐喊声此起彼伏。然而,荥阳的城防远比想象中坚固,汉军凭借坚城深沟,居高临下,用弓箭、滚石、热油顽强抵抗,楚军虽勇猛善战,却始终无法突破汉军的防线。几场猛攻下来,楚军伤亡惨重,却连城墙的一角都未能攻破。战事从最初闪电般的奔袭追击,彻底转入了艰苦的围城攻坚阶段。

项羽无奈,只得率军退至广武(今荥阳北)扎营,与荥阳的汉军形成对峙之势。广武地势险要,背靠黄河,可俯瞰荥阳全城,是监视汉军的绝佳位置。项羽多次派人前往荥阳城下挑战,辱骂刘邦不敢出战,试图激怒汉军出城决战。可刘邦深知自己的野战能力远不及项羽,无论楚军如何挑衅,他都高挂免战牌,坚守不出,只凭坚城深沟消耗楚军的锐气。

嫪十七随项羽驻于广武大营,每日看着楚军将士在城下徒劳地挑战,心中不禁感慨战局的转变。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项羽因迟迟不能攻下荥阳,情绪日益焦躁 —— 曾经沉稳的霸王,如今变得越发暴戾,稍有不顺心,便会鞭挞身边的士卒,呵斥将领。一次,负责攻城的将领因伤亡过大请求暂缓进攻,竟被项羽当众斥责为 “懦夫”,险些被军法处置。大营中,楚军将士的士气也渐渐低落,长期的对峙让他们疲惫不堪,对胜利的渴望也慢慢被焦虑取代。

而荥阳城内的刘邦,却在张良、陈平、韩信等人的辅佐下,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他一边组织汉军顽强抵抗,一边积极运作,为持久战做准备。首先,他命人在荥阳西北的敖仓与荥阳城之间,开辟了一条地下运粮通道 —— 敖仓是黄河边着名的粮仓,储存着大量粮食,这条甬道虽狭窄,却能勉强将粮食运入城内,维持着城内的补给,让汉军有了长期坚守的资本。

更狠的一招,来自陈平的谋划。一日,刘邦召集陈平,密议破敌之策。陈平献计道:“项羽为人多疑,且任人唯亲,麾下仅范增、钟离昧、龙且等数人可用。若能施行反间计,离间他们君臣关系,楚军必乱!” 刘邦深以为然,立刻拨出四万斤黄金,交由陈平调度。陈平随即派出大量间谍,乔装成平民或溃散的楚军士兵,携重金潜入楚营,在将士中散布流言。

一时间,楚营中流言四起:“钟离昧等将领跟随项王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却始终未获封王,心中不满,已暗中与汉军联络,欲投靠刘邦,共分天下。”“亚父范增早已看出项王难成大事,私下与刘邦往来,约定若楚军兵败,便辅佐刘邦统一天下。” 这些流言如同瘟疫般在楚营中蔓延,起初还有将士不信,可随着间谍们不断用黄金收买人心,添油加醋地传播细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钟离昧、范增等人。

嫪十七在楚营中,时常能听到士兵们私下议论这些流言,甚至有将领在议事时,隐晦地提醒项羽 “提防身边人”。他看着项羽因流言而日渐多疑的眼神,看着范增因被猜忌而日渐落寞的身影,心中清楚 —— 刘邦的反间计,已开始奏效。这场荥阳对峙,不再仅仅是军事上的较量,更是心理与谋略的博弈。项羽虽仍握有军事优势,却在无形的战场上,渐渐落入了刘邦的圈套。

广武的风,带着黄河的湿气,吹在楚军大营的旌旗上,发出猎猎声响。嫪十七站在营中,望着远处荥阳城头飘扬的汉旗,又看了看帐内焦躁不安的项羽,心中不禁思索:这场对峙,究竟会持续多久?项羽能否识破刘邦的反间计?而被困在荥阳的刘邦,又能否找到彻底扭转战局的机会?楚汉争霸的天平,似乎在这漫长的对峙中,正悄然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