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九品以上的武者来说,杀人已然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可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以“解决某一个人”的方式去解决,有的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萧毅微微摇头,只得说道:“想不到李玄这个家伙,潇洒一生,结果到头来还是拜倒在她人的石榴裙下,如今李玄抱得美人归,倒也算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东方淮竹看了看萧毅的眼睛,最终还是决定将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与姬虎燮将一身是伤的李玄带出长安前,曾经见过那叫秦婉月的女子一面,不得不说,纵然同为女子,东方淮竹也必须承认,她是一个极为出众的人。
只是,东方淮竹并不喜欢她。
女子的直觉向来很准,东方淮竹的直觉更是比一般人还要强上许多,她无法评价秦婉月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长安城中匆匆一面,她在秦婉月的眼神里看到了野心。
这样的野心,本不该出现在一个闺阁女子的身上,可偏偏秦婉月就是具有这样的野心。
乱世之中,最珍贵的是感情,可最不值钱的也是感情。
也许秦婉月对李玄真的有情,可是这一份情,又是否会像李玄对她的感情一样纯粹?东方淮竹无法断言,毕竟感情的事,只有身在局中之人才有资格去说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
“那如今长安城是什么情况?”
东方淮竹见萧毅八卦了半天,总算说道了整体,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秦亥死后,长公主驸马、大将军郝天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同时接管了军政要务,郝天命令许鲅以秘术做了一个傀儡,当做秦亥的替身,暂时将局势稳定了下来。不过,假的毕竟是假的,也不知还能瞒多久。”
萧毅眼神微眯,指结有节奏的在帅案上轻轻敲击,又站起身来,走到帅帐之中的地图前,沉思片刻后,声音深沉的道:“原本我打算走阳平关,打拿下江洲孙御,打通粮道而后一路北上,顺利的话三年之内便能军临长安,到时凭借着关中源源不断的粮草,只需围而不打,用不到三个月便可比秦亥出城投降......”
“可如今不行了,秦亥身死的消息随时可能泄露,现如今只能速战速决,兵分两路,一路从汉江沿水路顺流而下,一路穿过秦古取道洛城,最后在长安城前的哀牢关会师,拿下哀牢关后强攻长安。”
东方淮竹这些年在军营之中也是一个领兵的将领,对于兵书战策也有研习,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容容,如今也能算是一个兵法大家。
“分兵?可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东方淮竹忧心道,“走汉江水路会路经金衣贼的水寨,那些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而且极善水战,而洛城义军的张将军与我军素无交集,未必会平白放我们过去,需不需要招谢之则过来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嗯,这是自然,等我就让人去西郊大营寻他。”萧毅点头道,“对了,你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你西郊了,刚好让谢之则过来,我让人给你搭个营帐,晚上替你接个风,你在这里住一晚再走吧。”
“接风可以,住一晚就算了,到时候我和谢之则一起回西郊大营,刚好半年没回来了,先去见见那几个小家伙。”东方淮竹口中的小家伙,指的自然是她那几个弟弟妹妹。
“哎,可怜我啊,人老珠黄,墨兰姑娘现在都不将我放在心上了。”萧毅用手捧心,故作肉麻的叹道。
东方淮竹无语的摇了摇头,毫不留情的说道:“本来没把你放在心上过。”
虽是一句玩笑,不过扎心那是真的扎心。
“我这几日一直心绪不宁,本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所以一路快马加鞭,倒也真有些乏了。”东方淮竹淡笑道,“如今见你无事,自然也就心安了,毕竟你是天武军统帅,几万人马都仰仗于你。”
“放心吧,以我的武功,战场之上能够杀我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萧毅也跟着笑了笑,刚想带东方淮竹去寻个现成的营帐休息,忽然间,一阵鼓响传入了帅帐之中。
萧毅与东方淮竹皆是一愣,鼓声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低沉的号角之声,只不过这可不是敌袭的预警,而是哀乐。
这是萧毅自己定下的规矩,若是天武军吃了败仗、或是有重要将领阵亡之时,替那些战死的兄弟们收殓骸骨,送回大营之际,便要吹响哀乐,以示对战友兄弟最深刻的敬意。
号角的声音传进东方淮竹的耳中,一股不安的预感也传进了她的心里,这些时日来莫名的心慌让她不得不往那些不好的事情上想。
就在这时,一个小校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萧毅的帅帐,直接扑倒在地,满脸泪痕,声音嘶哑的喊道:“雷副统领,阵亡了!”
“雷副统领?哪个雷副统领?”东方淮竹声音颤抖,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
她明知故问,天武军中,只有一个姓雷的副统领。
“是、是、是雷伯雷副统领!”
亲耳听到自己弟弟的名字,东方淮竹心神巨震,一时间如遭雷击,那高挑的身形也在微微晃动。
“墨兰......”萧毅一把搀住东方淮竹的胳膊,生怕她承受不住晕倒过去。
然而,东方淮竹在巨大的震惊过后,很快便稳住了心神,经历过前世神火山庄金人凤的反叛,还有这一世的国破家亡,她的心理素质早已超过了寻常人。
“他......小伯的尸体在哪里?”东方淮竹伸手,将那传信的小校搀起。
那小校是雷伯的亲兵之一,方才冲进大帐报信之时太过悲伤,以至于并未发现东方淮竹也在帐中,如今见到竟然是墨兰将军,整个人更是一怔,因为这军营之中的人都知道,几位雷将军都是墨兰将军的弟弟,而且姐弟之间的感情还极为深厚。
“墨兰......墨兰将军......”那小校伸手指向大帐之外,结结巴巴的道,“演、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