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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驱散了夜的深沉,将柔和的光线投入室内,如同细碎的金沙,洒在凌暮沉睡的容颜上。那总是紧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开,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然平稳悠长,不再带着痛苦的颤音。肆虐已久的“星陨之伤”被强行撕开了一道豁口,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那附骨之疽般的阴蚀之力已被大幅削弱,如同被暴雨洗涤过的天空,虽未完全放晴,却已透出久违的澄净可能。

迟昭盘坐在床榻边的蒲团上,闭目调息,恢复着近乎枯竭的精神力与魔元。他并未沉睡,始终分出一缕神识,如同最忠诚的守卫,萦绕在凌暮周身,感知着他体内星辰之力缓慢而坚定的自我修复。

当第一缕晨光落在凌暮眼睫上时,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琉璃般的眸子初时带着几分迷茫与虚弱,映照着从窗棂透入的微光,显得有些朦胧。但很快,那眸中的碎星便重新凝聚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锐利,只是深处还残留着一丝经历巨大痛苦后的疲惫。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一股仿佛被拆解重组过的、混合着深层疲惫与某种奇异轻松感的复杂感受蔓延开来。那纠缠他数百年的、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痛的根源伤处,此刻虽然依旧能感受到虚弱与空洞,但那令人窒息的阴寒与滞涩感,确实减轻了大半!

成功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神微松,随即,昨夜那如同置身炼狱、灵魂都被寸寸撕裂的极致痛楚,以及那双始终紧握着他、传递着不容置疑支撑力量的手,清晰地回映在脑海。还有……那缕在他本源深处暴走、最终却又奇异地助他破开僵局的混沌魔元……

凌暮眸光微侧,看向床边的迟昭。

少年依旧闭着眼,晨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侵略性,多了几分沉静。他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是消耗过度。但即使是在调息中,他的姿态也带着一种下意识的守护意味。

凌暮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自己枕边。那枚他一直贴身携带的星辉玉佩静静躺在那里,温润的光泽依旧。然而,当他目光聚焦时,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玉佩的核心,原本浑然一体、流转不休的星辉中心,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裂痕!那裂痕如同蛛网的开端,虽未蔓延,却彻底破坏了玉佩内部星辉流转的完美循环,使其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这玉佩……并非凡物。乃是与他本源相连的伴生星魄所化,某种程度上,是他生命与力量的映照。它出现裂痕,只意味着一件事——他的本源,在昨夜那场暴力疗伤中,承受了远超预期的冲击,甚至可能伤及了根本!

一股寒意瞬间从心底窜起,比冥魂花的阴寒更为刺骨。他猛地抬手,想要拿起玉佩仔细查看,却因动作牵动了尚未完全平复的伤处,引得一阵气血翻涌,闷咳出声。

“师尊!”迟昭立刻被惊醒,霍然睁眼,瞬间来到床前,伸手想要扶他,眼中满是未加掩饰的担忧,“您感觉如何?可是伤处又痛了?”

凌暮挥开他欲搀扶的手,自己强撑着坐起身,目光死死盯着那枚玉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玉佩……何时有的裂痕?”

迟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看到那道清晰的裂痕时,心中也是猛地一沉。他回想起昨夜疗伤最后阶段,凌暮本源力量的剧烈震荡。“昨夜疗伤结束时,弟子似乎……瞥见了一眼,但当时师尊情况未稳,弟子未曾细察……”他如实回答,心绪复杂。这裂痕,是因为那缕暴走的魔元?还是阴阳溯脉丹药力过于霸道?

凌暮拿起玉佩,指尖抚过那道裂痕,感受着其中星辉流转的滞涩,琉璃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冰海。他抬眼看向迟昭,目光锐利如刀:“你可知,此玉佩与吾之本源息息相关?”

迟昭心头一紧,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弟子不知其详。但若因弟子之故,导致师尊本源受损,弟子万死难辞其咎!”他单膝跪地,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请师尊责罚!”

看着他毫不犹豫请罪的模样,凌暮眼中的冰寒微微波动。他想起昨夜那缕魔元虽然暴走,最终却反哺精纯能量;想起这少年耗尽心力炼丹、引导药力、乃至最后紧握他手传递的支撑……这裂痕,是风险,是代价,但换来的,是他数百年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的伤势好转。

责罚?若真要论罪,他自己默许甚至利用了那缕魔元的暴走,又何尝不是共犯?

“起来。”凌暮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少了那份逼人的锐气,“疗伤之法本就险峻,出现变故在所难免。此裂痕……尚可修复,只是需费些时日。”

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和内部的裂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昨夜经历的凶险与……那难以言喻的、建立在痛苦与依赖之上的靠近。

迟昭这才起身,依旧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您的伤势……”

“无碍了。”凌暮打断他,试图下床,脚步却虚浮了一下。迟昭立刻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这一次,凌暮没有立刻推开。他借着迟昭的力道站稳,感受着少年手臂传来的、坚实而温暖的力量,沉默了片刻,才道:“去打水来。”

“是。”迟昭应声,动作轻柔地松开手,转身出去打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凌暮缓缓坐回床沿,低头看着掌心中的玉佩裂痕,目光深邃难明。本源受损,意味着力量恢复将更为缓慢,也意味着在未来可能到来的危机中,他将更加被动。但……值得吗?

他想起迟昭那双映着晨光、写满担忧的眸子,想起那紧握不放的手,想起唇上那一触即分的、带着魔元炽热温度的触感……(尽管他当时意识模糊,但那感觉却奇异般地残留了下来)

心湖之中,冰层之下,似乎有暖流悄然涌动,与那玉佩的裂痕一道,成为某种改变的印记。

迟昭很快端来了温水,拧干了布巾,递到凌暮面前。他的动作自然而恭敬,仿佛这只是弟子应尽的本分。

凌暮接过布巾,擦拭着脸颊和双手,冰冷的布巾带来一丝清醒。他抬眸,看向窗外已然大亮的天光,以及院中那株沾染了晨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古树。

“今日,不出门。”他淡淡吩咐,像是决定了什么。

“是,弟子去准备膳食和汤药。”迟昭从善如流。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以及苏言那温和的嗓音:“凌道友,迟小友,可方便一叙?”

凌暮与迟昭对视一眼。该来的,总会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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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钩子:

凌暮将擦拭过的布巾放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炽热气息。他眸色深了深,看向院门的方向,对迟昭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