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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的凉意驱散了修炼带来的些许疲惫,却无法冷却迟昭心中翻腾的思绪。方才修炼时窥见的那幅破碎画面,如同烙印,刻在他的神识深处——毁灭的暗沉星光,以及凌暮身前那模糊不清、疑似来自同伴的异种力量。

“背叛……”这个词在迟昭心间咀嚼,带起一股混合着暴戾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的寒意。若真如他所猜想,凌暮冰封的心,那道最深的裂痕,或许并非仅仅源于伤势的痛楚,更是源于信任的崩塌。这对他而言,是弱点,也是……突破口。

他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干脸上的水珠,目光再次扫向院门方向。那道徘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但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与周遭凡俗灵气格格不入的清灵药香,却未能逃过他的感知。

“医修?还是……炼丹师?”迟昭心下判断。这气息纯净,不带杀伐戾气,与星域那些追踪者的感觉截然不同。凡尘之地,竟有如此人物?

他并未立刻采取行动,而是转身走向厨房,重新烧了一壶热水,沏了一杯清茶。茶叶是凌暮带来的灵茶,虽非顶级,但香气清幽,有宁神之效。他端着茶盏,走向书房。

书房门虚掩着,凌暮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后,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古籍,眉宇微蹙,似在沉思。阳光透过窗棂,在他银发上跳跃,那专注的侧颜冷峻依旧,却因这凡尘暖光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森寒。

迟昭敲了敲门框,得到一声淡淡的“进”后,才推门而入。他将茶盏轻轻放在书案一角,距离凌暮的手边不远不近。

“师尊,喝茶。”他的声音放得轻缓,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修炼耗神,歇息片刻吧。”

凌暮目光未离书卷,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搭在温热的杯壁上,并未立即饮用。“《百草幽冥录》,”他忽然开口,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迟昭听,“记载了不少生于至阴之地的奇珍,其中或有能调和星陨之伤后续郁结的辅药。”

迟昭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师尊博闻强识。凡尘虽灵气稀薄,但典籍浩瀚,或许真能找到线索。”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提起,“方才弟子在院中,似乎感应到门外有修士气息路过,气息清正,带着药香,不知是否这凡俗城镇中的医道之人?”

凌暮执卷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终于抬眸看了迟昭一眼,琉璃眸中碎光流转,带着审视:“你感应到了?”他并未否认,反而确认了迟昭的感知,“是邻院新搬来的住户,自称姓苏,是个游方郎中。”

游方郎中?迟昭心底冷笑。哪个游方郎中身上有如此纯净的、近乎金丹修士的灵蕴药香?凌暮显然也察觉了异常,只是按兵不动。

“原来如此。”迟昭点头,不再深究,转而将话题引回,“师尊,关于玄冥重水,弟子昨夜助您疗伤时,隐约感觉其生机虽能滋养伤处,但与您本源星辰之力似有一层极薄的隔阂,未能完全水乳交融。是否因为属性至阴,与星辰的煌煌正大有所冲突?”

这是他仔细斟酌后的试探。既点明了他对凌暮伤势的深入了解(源自昨夜亲密接触的感知),又将问题引向力量本质的探讨,而非直接触碰“星陨之变”的禁忌。

凌暮眸光微凝,看向迟昭的眼神深了些许。他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上摩挲了两下。这细微的动作落入迟昭眼中,让他心弦微紧。

“玄冥重水,性至阴,内蕴先天一点生机,确实与星辰之力属性相悖。”凌暮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正因其相悖,才能以阴极生阳之理,刺激我沉寂的星辰本源复苏,化去部分郁结的毁灭法则。但若要根除,需寻得一味‘引子’,调和阴阳,使重水生机能毫无滞碍地融入星辰核心。”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阐述伤势的关键,虽然依旧隐去了创伤的具体来源。迟昭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引子?是何物?”

“不知。”凌暮的回答干脆利落,视线重新落回书卷,“或许在这些典籍中,或许在某个未被发现的秘境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或许,根本不存在。”

这话语中的一丝消极,让迟昭心头莫名一紧。他看着凌暮重新沉浸于书海的侧影,那孤高的姿态下,似乎隐藏着经年累月寻求解脱而不得的疲惫。

“总会找到的。”迟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既然玄冥重水有效,就证明此路可行。弟子定会助师尊,寻得那味‘引子’。”

凌暮没有回应,仿佛未曾听见。但迟昭看到,他搭在书页边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迟昭与凌暮同时抬眼,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一瞬。凌暮微微颔首。

迟昭转身走出书房,来到院门前,并未立刻开门,而是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男子,年纪看上去三十许,面容清雅,气质温润,手中提着一个不大的药箱,正是方才感应到的那人。

“请问,此处可有人家?在下苏言,是新搬来的邻居,特来拜会。”男子的声音温和有礼,带着令人舒适的节奏感。

迟昭拉开院门,脸上挂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凡间青年的腼腆笑容:“原来是苏先生,快请进。”他侧身让开,目光快速扫过对方全身。气息内敛,灵力波动控制得极好,若非他感知敏锐,几乎要以为真是个普通郎中。但那份骨子里的清灵之气,瞒不过他。

苏言含笑点头,迈步走进小院,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在看到院中石桌石凳,以及墙角那株颇有年头的古树时,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好雅致的小院。在下略通医术,在隔壁开了间小医馆,日后便是邻居了,若有需要,可随时过来。”他语气真诚,将手中的一个小巧瓷瓶递了过来,“这是自家配的清凉散,夏日用以祛暑静心,效果尚可,聊表心意。”

迟昭接过瓷瓶,触手温润,瓶内药气纯净,确实是上好的凡间药物,甚至夹杂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灵韵。“多谢苏先生美意。”他笑着收下,引着苏言往院内走了几步,却并未请他进屋,只站在院中闲聊。

苏言似乎也并无深入之意,只简单问了问迟昭“兄弟二人”在此居住是否习惯,言语间透露出他们气质不凡,不似寻常凡人。迟昭滴水不漏,只说是家中遭变,兄弟二人来此暂住,修身养性。

交谈不过片刻,苏言便礼貌告辞。

送走苏言,迟昭关上院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眸色沉静下来。他回到书房,对凌暮道:“师尊,此人绝不简单。灵力纯净且控制精妙,绝非普通游方郎中。他刻意接近,目的不明。”

凌暮放下书卷,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他身上没有杀气,也没有星域追踪者特有的‘标记’气息。”他顿了顿,琉璃眸中闪过一丝冷芒,“但确实不像凡人。静观其变。”

“是。”迟昭应下。他喜欢凌暮这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判断。在这短暂的安宁下,暗涌已然出现。这姓苏的医修,是机缘,还是新的危机?

他看向凌暮,心中那头贪兽悄然竖起了耳朵,警惕着一切可能打破现有平衡、威胁到它所有物的存在。无论是上界的追兵,还是这凡尘莫名出现的医修,都休想从他手中,夺走这份刚刚攫取到的温暖与靠近。

网的周围,似乎开始有飞虫萦绕。而织网者,已然做好了捕捉或驱赶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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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钩子:

迟昭指尖摩挲着那瓶清凉散,感受着其中那丝异常的灵韵,眼底暗红流转——这“苏郎中”送的,可不仅仅是祛暑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