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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刻,明伦堂外的照壁前,已被翘首以盼的学子们围得水泄不通。

一张墨迹崭新的大红榜单高高悬挂,上面清晰地罗列着甲乙丙三班六十名学子的姓名与位次。

陈青文挤在人群中,心脏怦怦直跳,目光急切地在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搜寻。

很快,他先是看到了孙文斌名字,第七名。往下是两个不认识的,紧接着李逸之,第十名!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亲眼看到这个高悬于榜单前列、将众多甲乙班精英都压在下面的名字出自丙班,依旧引起了一片哗然和难以置信的低语。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张鹏,第三十五名,算是丙班里的翘楚了。接着,他在中后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陈青文,第四十五名。

心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坦然,这个名次似乎印证了他考后的感觉,学问根基尚浅,仍需埋头苦读。

梁识,第四十二名,他自己倒看得开,耸耸肩便算了。

赵铁柱,第五十五名,他挠着头,嘿嘿傻笑:“嘿,俺还以为得垫底哩!”

而最末几位,果然看到了孙浩第五十六名,以及毫无悬念、吊在榜尾的钱有福第六十名。

孙浩看到自己的名次,脑袋垂得更低了,而钱有福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而嚷嚷着:“看什么看,小爷我这是给尔等垫背!”

成绩一出,书院各处,尤其是饭堂、休憩的亭廊、乃至通往斋舍的小径上,童生班的学子们三三两两,议论的焦点瞬间从月考排名转向了即将在八月份举行的院试。

“瞧见没?甲班的徐文朗,又是榜一!这次院试,秀才功名怕是手到擒来了!”

“张鹏这次三十五,比上次还有进步,照这势头,明年说不定就能进乙班了。”

“最吓人的是李逸之啊!第十名!他去年就有机会进乙班,愣是没去。这回倒好,直接能进甲班了!你们说,他年后会去甲班吗?还是继续留在咱们丙班?”

“谁知道呢?这位的心思,可猜不透。不过他要是不去,苏教习怕是要捶胸顿足了!”

“哈哈,有福兄在,咱们至少不用担心垫底了!”有人笑着调侃,引得周围一阵哄笑,钱有福面红耳赤地反驳,却更添笑料。

言谈间,既有对顶尖学子的羡慕与敬佩,也有对自身学业的迷茫与感慨。

“院试啊……咱们书院这次,徐文朗肯定能中,其他人就说不定了。李逸之……他要是下场,中的可能性也不小吧?”

“唉,看看咱们这排名,连书院前二十都进不去,去考院试,也是陪跑的份儿。”

“可不是嘛,我爹说让我沉下心读两年再说,不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的名字才能写在秀才榜上……”

这股议论风潮自然也引起了先生们的注意。刘教习在课堂上便肃然提醒道:

“尔等之中,若有计划参加今年八月院试者,需提前一月返回户籍所在县报名。需提前寻得同县互结之人,并请本县廪生作保。”

“书院同窗若有同县者,可优先考虑,彼此知根知底,较为便宜。此事关乎前程,务必慎重、及早安排。”

刘教习的话音落下不久,丙班乃至整个书院的气氛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李逸之在放榜后的第二日下午,便开始默默收拾行囊。他的东西不多,几件旧衫,几摞书籍,那枚旧埙被小心地包好放入怀中。他向陈青文等几位还算相熟的同窗简单告别。

“李师兄,你这是要回平川府了?”青文问道。

李逸之点点头,神色依旧平静:“嗯,报名期近,需早日启程。”他没有多言,背起简单的行囊,便踏上了归途。

他那惊人的月考第十名,似乎并未给他带来多少波澜,他的目标,显然在更远的地方。

紧接着,孙文斌也来到了丙班斋舍寻陈青文。他此次高居第七,意气风发。

“青文师弟,”孙文斌笑道,“我即日便要返回安平县报名应试了。你可要一同下场一试?”

陈青文早已深思熟虑,闻言摇头:“文斌哥,我现在火候未到,想再多读两年。”

孙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你年纪不大,心性倒是沉稳。挺好的!不急于一时。对了,你可有家书或物品需我捎带?我正好顺路。”

青文感激不尽,连夜修书一封,将自己在书院的生活、月考情况以及对父母的挂念细细写下,次日郑重交予孙文斌。孙文斌也随即启程离去。

不过短短数日,书院便空寂了不少。甲班学子几乎都走了,乙班也走了数人,而丙班,除了张鹏踌躇满志地收拾行装准备返乡报名外,便再无他人。

李逸之和张鹏的离开,让丙班学堂似乎都安静了许多。

剩下的丙班学子,大多如陈青文、梁识、赵铁柱、孙浩一般,排名在四十至六十之间。

院试于他们而言,还是一个需要仰望和积蓄力量的目标。

陈青文将那份月考榜单默默记在了心里。四十五名,不前不后,恰如他对自己现状的认知——绝非愚钝,但距离优秀还差着厚厚的书卷与岁月的沉淀。

他将刘教习推荐的书目列为每日必读的功课。藏书馆里那排柏木书架前,他的身影出现得更加频繁。

起初,那些艰涩文字,他不得不时时对照注解,进展缓慢。

青文强迫自己沉下心,一字一句地啃读,书里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与鲜活生动的人物命运,渐渐吸引了他。

读到精彩处,他会情不自禁地用手指顺着字行划过,仿佛能触摸到那段遥远的时光。

遇到不解之处,他便用仔细记在随身携带的竹纸簿上,待到时机合适,再去请教刘教习或其他教习。

他的刻苦,梁识和赵铁柱看在眼里。

梁识依旧保持着他的乐天派头,但偶尔在青文挑灯夜读时,他也不再早早睡去,而是静心看着自己的书。

赵铁柱则更加实在,他自知经义文章上怕是难有太大突破,便将更多精力放在了算学和律法上。

“这玩意儿实在,将来就算考不上,回家帮俺爹算算账、看看契书也用得着!”

赵铁柱偶尔会拿着律法题去问青文,两人一个说得直白,一个力求理解律条背后的义理,倒也能互相启发。

饭堂里的议论也并未停歇,只是话题从“谁谁谁可能考中”渐渐转向了“该如何备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