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舟的脚步不紧不慢，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身旁默不作声的小昭。
走着走着，他终于停下，转头瞥了一眼低头不语、脚步拖沓的小昭，轻声开口“之前在那边，你想说什么？”
小昭身形一僵，顿住了步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公子，对不起...小昭骗了你。”
说完，她又迅速低下头，仿佛犯错的孩子不敢直视大人的目光。那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顺着下巴滚落，一滴接着一滴，砸在客栈的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每一滴却又似重锤，狠狠敲在宋轻舟心里。
见此情景，宋轻舟顿时慌了神，拉起小昭的小手，几步跨进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别哭别哭啊，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又没打算赶你走，你哭什么呢？再哭...再哭我可真生气了啊！”
他本意是想哄哄小昭，可这话一出口，小昭反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哇”的一声，哭得更加汹涌。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孤儿！”小昭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娘是明教紫衫龙王，当年我听从娘亲的嘱托，混入明教，只为盗取乾坤大挪移心法。”
一句话说完，小昭仿佛是彻底认命了一般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涂满那张小脸。
宋轻舟望着眼前哭得伤心欲绝的小昭，心中满是怜惜，他走上前，轻轻抱住小昭，语气极尽温柔“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我这里，你只是我的小厨娘，懂了么？”
小昭泪眼朦胧地听着，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公子，可是你怎么知道...”
宋轻舟一根手指压在小昭的唇上，同时一脸臭屁的样子“以后记住了，公子我啊，无所不知！”
小昭被宋轻舟一句话逗的破涕为笑，甚至还调皮的冒出了一个鼻涕泡泡。
只是宋轻舟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说了，你走了，谁来给我做饭？所以啊，安心当好你的小厨娘吧。”
“嗯！那我给公子做一辈子的饭！”
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小昭，宋轻舟已经不愿去想小昭到底为什么最后会留在他身边了，爱特么谁谁，以后小昭就只是自己的小厨娘了，耶稣都带不走她！我说的！
“那公子就不好奇当年为什么我要跟你走么？”
“好奇，但我不想问。”
“因为啊，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人关怀的感觉...”
……
第二日，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是在正午，宋轻舟又没什么心思提前去和一帮老头子大眼瞪小眼的，就带着小昭在衡阳城里逛了起来。
至于林震南一家三口的安危，余沧海也不是傻子，还真能和自己翻脸不成？
说起那一家三口，宋轻舟就想到了昨天拿到的奖励，脸色顿时有些复杂了起来，话说，江湖上就没有女子试过练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么？
昨天小昭离去之后，宋轻舟提取出了葵花宝典·乾卷，看完了之后宋轻舟才知道，这葵花宝典竟然分乾坤二卷，或者说阴阳二卷。
其中乾卷被毁，唯有坤卷被南少林保留了下来，而坤卷，是特么给女人练的！
要么说这群秃子没一个好人呢，他可不信当年红叶禅师的师傅没把这事儿告诉自家弟子，哎，但是人家红叶禅师偏偏不说！
最后弄得华山就此分裂不说，还弄出了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想到这，宋轻舟不禁摇了摇头，啧啧啧~这些秃驴心真黑啊！
“公子，前面有个酒楼，咱们歇歇脚吧！”
听到小昭的声音，宋轻舟抬头一看，嚯！回雁楼！只不过这次，令狐冲可是再不能跟田伯光斗酒斗剑咯。
踏上二楼，随便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两盘糕点，二人就这么歇息了下来，不时的聊上两句，不过多数的时候都是小昭在说，宋轻舟在听。
过了一会，宋轻舟总感觉颈侧有道视线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便扭头看了过去，却正好和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扎着俩发髻的绿衫少女对上了视线。
见着自己偷看被人发现，少女倒也不害羞，反而鼓起腮帮子调皮的冲着宋轻舟做了一个鬼脸，宋轻舟觉得有趣，就也回敬了一个鬼脸过去，把少女逗的“咯咯”直笑。
而少女旁的灰衫老者则是有些惊奇的回头望了过来，自家这个孙女虽说平日里古灵精怪的，但对着陌生人可从来没有这么欢快过。
宋轻舟见老者回头，遥遥敬了一杯酒，未做其他动作，老者同样，之后便再无交谈了。
回过头来，宋轻舟看着酒盅里自己的倒影有些愣神，虽然只是仓促一瞥，但他也看到了那二人桌上的长形布袋，从轮廓来看，定然是架古琴。
由此倒是不难猜出这两人的身份，这个时候出现在衡阳城的祖孙二人，还带着一架琴，也只能是曲洋和曲非烟了。
“救，还是不救呢？”宋轻舟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倒是手中的折扇依然下意识的晃动着。
那个丧命于费彬剑下的绿衫少女曲非烟，笑傲中出场不过寥寥千余字，却偏偏成了许多人心中的遗憾，令人扼腕叹息，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果然还是救了吧，那一家三口都救了，也不差这一两个的。”
“公子，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呐？”
看着开始发呆的宋轻舟，小昭不由得轻轻喊道。
被小昭惊醒的宋轻舟“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公子的事儿你也敢管！走啦，该去刘府参加金盆洗手大会了。”说到金盆洗手大会，宋轻舟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而那祖孙俩，则是不出他意料的对他行注目礼，对着这祖孙二人笑了一下之后，宋轻舟一个转身，带着小昭离开了回雁楼。
人，他是要救的，都穿书了，况且自己还有能力，这都不弥补遗憾？他又没什么虐待自己的毛病，要多和道爷学学，人生在世嘛，求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
曲非烟目送着二人下楼，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动着，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爷爷，他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啊？江湖上怎么也没听说过？”
“看那打扮，或许是哪个士绅家的子弟吧，毕竟你刘叔公交友也颇为广泛。”
“哦...”
曲洋的回应有些敷衍，眼底更是却浮起一抹忧色，也不知这次刘老弟的金盆洗手大会，到底能不能顺利进行...
酒楼外风铃轻响，送走了宋轻舟的身影，却吹不散曲洋的愁绪。
人与人的悲欢，从来就不曾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