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地牢深处，潮湿阴冷。
墙上的火把跳动着昏黄的光，照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忠顺王坐在木榻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哪有半点阶下囚的样子。
牢房的门开了。
一个身披黑袍的人走进来，脸上戴着黄金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狰狞的图腾。他身后跟着另一个人，穿着太监的总管服，腰间挂着一串古旧的铜钥匙。
“来了。”忠顺王放下茶杯，“坐。”
黑袍人走到桌边，声音低沉沙哑：“王爷，时间定了？”
“定了。”忠顺王指了指桌上的沙漏，“三日后，子时。”
黑袍人点头：“我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三百死士，全部服下狂血丹。”
忠顺王眯起眼：“药效如何？”
“试过了。”黑袍人伸出手，掌心躺着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服下此丹，力大十倍，不知疼痛，不畏生死。唯一的缺点是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过后……”
“过后如何？”
“过后必死。”
忠顺王笑了：“无妨。死士本就是用来送死的。”
黑袍人把药丸收回去，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摊在桌上。
“这是皇城的密道分布图。”他指着图上的一条红线，“从西城门外的废弃佛寺，可以直通皇宫的御花园。”
忠顺王盯着地图看了半晌：“这条密道，朝廷知道吗？”
“不知道。”黑袍人摇头，“这是三十年前蛮族先祖挖的，只有我族萨满知晓。”
“很好。”忠顺王抬头看向旁边的太监总管，“你那边呢？”
太监总管躬身行礼，声音尖细：“回王爷，奴才已经打点好了。禁军副统领李千户，收了咱们十万两银子，答应在皇帝驾崩时，控制皇城四门。”
“只有四门还不够。”忠顺王敲了敲桌面，“宫门呢？”
“宫门……”太监总管犹豫了一下，“宫门的守卫是御林军，不好收买。”
“那就不收买。”忠顺王站起来，走到窗边，“直接杀了。”
太监总管吓得一哆嗦：“杀……杀御林军？这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忠顺王转头，眼神冰冷，“到时候蛮族死士冲进去，见人就杀。反正都要死，早杀晚杀有什么区别？”
太监总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再说话。
黑袍人在旁边看着，突然开口：“王爷，我有个问题。”
“说。”
“太子和那个林黛玉，你打算怎么处理？”
忠顺王冷笑一声：“太子？一个黄口小儿，翻不起什么浪。至于林黛玉……”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阴狠。
“这丫头倒是个麻烦。她手里有幽兰卫，还跟北静王搅在一起。如果不除掉她，后患无穷。”
“那王爷的意思是……”
“先杀太子，再杀她。”忠顺王说得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反正到时候乱起来，多杀几个人也没人注意。”
黑袍人点头：“王爷英明。”
太监总管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王爷，还有一事。”
“什么事？”
“老皇帝那里……”太监总管压低声音，“奴才打听过了，他已经写好了传位诏书，交给太子保管。万一到时候太子拿出诏书……”
“诏书？”忠顺王嗤笑，“一张破纸而已。”
他走回桌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
里面躺着一份黄绢，上面写满了字，下面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
“看到没有？”忠顺王拿起黄绢，“这才是真正的诏书。”
黑袍人凑近看了一眼，愣住。
“这是……先帝的血诏？”
“对。”忠顺王笑了，“当年先帝驾崩前，曾留下一份血诏，说当今皇帝得位不正，让本王继承大统。只是后来被那老东西压了下去。”
太监总管瞪大眼睛：“可这……这是真的吗？”
忠顺王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太监总管打了个哆嗦，低下头不敢再问。
“真假有什么关系？”忠顺王把黄绢收好，“到时候本王带着蛮族死士攻进宫，那些大臣敢不认？”
黑袍人笑了：“王爷高明。”
“高明个屁。”忠顺王骂了一句，“要不是那姓林的丫头坏了本王的计划，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他走到牢门边，隔着铁栏杆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走廊。
“三日后，本王要让整个皇城血流成河。”
黑袍人站起来：“王爷，我这就回去准备。”
“等等。”忠顺王突然转头，“密道那边，你确定没人知道？”
“确定。”黑袍人拍了拍胸口，“这条密道，只有我族萨满代代相传。就连蛮族的族长，都不知道。”
忠顺王盯着他看了半晌，点了点头：“很好。记住，三日后子时，你带着死士从密道进宫。本王这边会配合你，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皇宫。”
“是。”
黑袍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太监总管也跟着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忠顺王突然又叫住他。
“对了，内侍省那条密道，你确定能通到皇帝寝宫？”
太监总管连忙点头：“确定。那是先帝时期修的，为了方便内侍省给皇帝送东西。后来内侍省失势，密道就被封了。但奴才知道入口在哪。”
“入口在哪？”
“在慈宁宫后面的花园，有一口废弃的枯井。井底有个暗门，打开就能进密道。”
忠顺王眯起眼：“慈宁宫……那不是太后住的地方？”
“是。”太监总管擦了擦汗，“但那花园已经荒废多年，平时根本没人去。”
忠顺王想了想，突然笑了。
“有意思。本王本来还担心怎么对付太后，没想到老天爷给本王送了条捷径。”
太监总管不敢接话，只能低着头。
“去吧。”忠顺王挥挥手，“记住，三日后，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
太监总管躬身退下。
牢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忠顺王走回木榻，重新坐下，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林黛玉，太子，还有那个老东西。”他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三日后，本王要你们全部死在这座皇城里。”
他抬头看着牢房顶上的窗口。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闪烁。
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腥气。
忠顺王笑了。
这风,闻着就像血的味道。
……
与此同时，皇城外的废弃佛寺。
一群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正在搬运东西。
箱子,木桶,麻袋,堆得到处都是。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些汉子忙碌。
“萨满大人。”一个汉子走过来,恭敬地行礼,“东西都准备好了。”
黑袍人点头,走到一个箱子前,打开。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十颗暗红色的药丸。
狂血丹。
“三百颗,一颗不少。”汉子说。
黑袍人拿起一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很好。”他把药丸放回去,盖上盖子,“密道那边,挖通了吗?”
“挖通了。”汉子指了指寺庙后面,“就在后山的山洞里。从那里往下挖五丈,就能到密道。”
黑袍人走到后山,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山洞。
洞口很窄,只容一人通过。
他走进去,顺着台阶往下。
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
台阶尽头,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两边是粗糙的石壁,上面还留着挖掘的痕迹。
黑袍人走到通道尽头,看到前面出现了一道石门。
石门上雕刻着古老的蛮族文字。
他伸手摸了摸石门,嘴角勾起一个笑。
“三十年了。这条密道,终于又要派上用场了。”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洞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三日后,他会带着三百死士,从这里杀进皇宫。
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被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