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白的蹄子踩在断云谷的雪地上,发出“咯吱”一声闷响——雪没到马膝,比谷口深了整整三倍。源无幽扯了扯苏沐清缝的狐皮坎肩,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往脖子里钻,凉得他缩了缩下巴。前锋营的第七面玄旗刚插稳,旗杆绷得笔直,像雪地里戳着的铁桩。萧战的玄铁剑斜斜指着前方,剑身上凝了层薄霜,声音裹在风里撞过来:“殿下,谷内雪层密度比斥候报的高两成,前锋营脚步慢了三成。”
源无幽抬头扫向两侧山坡,雪层像块冻硬的白玉,压得坡顶微微往下弯。他指尖摸到腰间的系统令牌,淡蓝色光幕瞬间跳出来——【推演:左侧山坡埋有冰原“震雷”,触发条件为五百斤以上重量碾压;右侧雪层下藏有二十名冰原死士,手持淬毒骨刀】。他的瞳孔缩了缩,刚要开口示警,左边山坡突然传来“咔啦”一声——像冰面被重锤砸裂的脆响,接着就是“轰”的闷响,碗大的冰碴子夹杂着雪块砸下来,砸在玄甲上发出密集的“叮叮”声。
前锋营的一个士兵被砸中肩膀,闷哼着跪下去,玄甲凹进去一块,渗出血丝。旁边的战友立刻用盾牌架住他的后背,拖进阵里。萧战的玄铁剑猛地劈向空中,把一块砸向源无幽的雪块劈成两半:“殿后退进阵里!工兵营拿火油弹——炸山坡上的震雷引信!”
工兵营的士兵扛起竹筒,火折子“嗤”地引燃,火油弹带着火星飞出去,砸在山坡上炸开。火焰裹着雪雾升腾,照亮了雪层下青灰色的寒玉外壳——那是冰原震雷的外壳,只有用冰原寒玉才能雕成,遇热就会爆炸。连续三声闷响后,山坡上的震雷被引爆大半,剩下的雪块零零散散砸下来,已经伤不到人。
就在这时,谷尾传来狼嚎——冰原军的号角声“呜”地钻进耳朵,像恶鬼的哭嚎。源无幽眯起眼睛,雪雾里出现了冰原军的身影:骑着雪狼的士兵裹着熊皮大衣,手里的狼牙棒泛着冷光,最前面的正是哈尔察——他左肋缠着绷带,夜琉璃说的旧伤位置。
源无幽从背后取下穿云弓,弓身是南疆铁木做的,拉满时发出低沉的“嗡”声。他抽出一支穿云箭,箭头涂了雪蚕毒,泛着淡青色的光。“萧战,”他声音裹着内力传出去,“带玄甲军冲阵——我解决哈尔察。”
萧战的玄铁剑往地上一插,溅起雪雾:“诺!玄甲军,随我冲!”
穿云箭带着风声射出去,准确扎进哈尔察的左肋——绷带瞬间被血染红,哈尔察痛得嗷叫一声,从雪狼上摔下来。冰原军的士兵愣了愣,接着就乱了阵脚:有的去扶哈尔察,有的转身往后跑,还有的挥着狼牙棒乱砸,完全没了章法。
萧战的玄铁剑砍在一个冰原兵的脖子上,血喷出来,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眼。他的玄甲上沾了雪,又沾了血,变成斑驳的褐色:“殿下,冰原军乱了!”
源无幽收了穿云弓,指尖摸着箭头的缺口——上面还沾着哈尔察的血。他拨转照夜白的马头,往谷尾冲过去,狐皮坎肩的毛被风掀起来,露出里面的玄色常服:“别留活口——除了哈尔察。”
半个时辰后,谷尾的狼旗倒了。冰原军的士兵退到谷外二十里,哈尔察被两个亲兵架着,左肋的血把熊皮大衣染成深褐色,眼睛里全是怨毒:“源无幽,你敢伤我,冰原大帝不会放过你!”
源无幽勒住马,照夜白的蹄子踩在雪地上,溅起细碎的雪粒。他俯视着哈尔察,眉梢的朱砂痣在雪光下泛着艳色:“冰原大帝?等他跨过镇北关再说吧。”他挥了挥手,萧战立刻让人把哈尔察绑起来,押回营里。
回到镇北关营地时,天已经黑透了。苏沐清在帐门口等他,手里捧着一碗姜茶,蒸汽模糊了她的眼睛:“殿下,喝口姜茶暖身子——这是用北疆的老姜熬的,加了蜜。”
源无幽接过碗,姜茶的热气熏得他鼻尖发痒。他喝了一口,甜辣的味道从喉咙滑进胃里,暖得他舒了口气:“沐清,这次多亏你连夜缝的坎肩——风灌不进去。”
苏沐清笑了,手指摸着狐皮坎肩的毛,雪白雪白的:“只要殿下没事就好。”她转身往帐里走,突然停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刚才有个穿黑衣的人送来这个,说是给你的——没留名字。”
源无幽接过纸条,上面是熟悉的瘦金体,像冰棱刻出来的:“万魔窟使者与哈尔察密会,带了冰原‘寒髓’——可解雪蚕毒。”他的指尖猛地攥紧纸条,指节泛白——寒髓是冰原圣物,能解百毒,万魔窟的人怎么会有?
帐外的风卷着雪粒子砸在帐篷上,发出“沙沙”的响。源无幽抬头看向窗外的雪线,眼神冷得像冰:“沐清,去叫萧战——带五十个玄甲军,跟我去谷外十里。”
苏沐清的脸色变了:“殿下,太危险了……万魔窟的人都很凶残。”
源无幽拍了拍她的手,指尖带着姜茶的温度:“放心,我有系统推演——他们只有三个人,带了两瓶寒髓。”他转身走出帐篷,照夜白已经在外面等着,马鼻里喷着热气,把雪粒子吹得四散。
源无幽翻身上马,狐皮坎肩的毛被风掀起来,露出里面的玄色常服。他拔出腰间的无幽剑,剑身上的“无幽”二字在雪光下泛着冷光:“出发。”
马蹄声踩碎了雪地上的冰碴子,往谷外而去。风里传来远处的狼嚎,源无幽的眼睛里闪着厉光——不管是冰原军,还是万魔窟,敢碰北疆的红线,都得付出代价。
谷外十里的雪地上,三个穿黑袍的人正围着篝火坐着,火上烤着一块冻得硬邦邦的肉。中间的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是万魔窟的“毒蝎”魔君,嘴角挂着阴恻恻的笑:“哈尔察那废物,居然被源无幽伤了……不过没关系,等我们拿到寒髓,就能解他的毒,让他替我们咬源无幽一口。”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毒蝎魔君的耳朵动了动,突然站起来,伸手去摸腰间的毒囊。但已经晚了——穿云箭带着风声射过来,正中他的胸口,雪蚕毒瞬间蔓延全身,他瞪着眼睛倒下去,身体抽搐了两下,没了气息。
剩下的两个黑袍人刚要拔武器,萧战的玄铁剑已经劈了过来,一剑砍断一个人的脖子,另一个被玄甲军按在雪地上,动弹不得。
源无幽从马上下来,走到篝火边,捡起地上的瓷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是寒髓。他的指尖摩挲着瓶身,嘴角扯出点冷笑:“万魔窟的人,也敢来北疆撒野?”
萧战踢了踢毒蝎魔君的尸体,玄铁剑上的血滴在雪地上:“殿下,要不要把尸体带回去?”
源无幽摇头,把寒髓塞进怀里:“烧了——让万魔窟知道,北疆不是他们能碰的。”
篝火被风刮得更旺,火焰舔着黑袍人的尸体,发出“噼啪”的响声。源无幽站在雪地里,望着远处的镇北关,眉梢的朱砂痣在火光下泛着艳色。他摸了摸怀里的纸条,夜琉璃的字迹像冰棱一样刻在纸上——这次,是她帮了自己。
“下次遇到她,要好好谢谢她。”他轻声说,翻身上马,往镇北关的方向而去。风卷着雪粒子吹过来,狐皮坎肩的毛被吹得乱了,却挡不住他眼睛里的光——这场北疆的仗,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