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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炮火的轰鸣,也不是炸药爆破的脆响。

那是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而持续的咆哮!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地龙被彻底激怒,翻转身躯!

“轰隆隆——!!!”

整个“鬼见愁”峡谷剧烈地、疯狂地摇晃起来!两侧原本就因炮击而松动的峭壁,此刻如同被抽去了筋骨,大块大块的岩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崩塌、倾泻!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峡谷内的一切光线和声音,只剩下末日般的毁灭交响!

谷底正在清理道路的鬼子工兵和掩护他们的步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数以吨计的巨石和泥土无情地掩埋、碾碎!狭窄的通道瞬间被填平了大半,形成了一道高达数米、由碎石和尸体组成的恐怖屏障!

“八嘎!是地震?!还是……”峡谷入口处,高桥身边的副官脸色煞白,惊骇欲绝地望着眼前这如同天灾般的景象,声音都在颤抖。

高桥死死抓住身旁的岩石,才勉强稳住身形。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第一次失去了惯有的冷静,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他死死盯着那片被烟尘完全笼罩、依旧在持续崩塌的峡谷深处,感受着脚下传来的、仿佛要撕裂一切的震动!

这不是地震!地震的范围不会如此精准!这更像是……某种人为引导的、针对性地形破坏!

是那个王二娃?!他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本源”力量的所有认知和理解!

“大佐!危险!快撤退!”副官看着前方依旧在不断滚落碎石的峭壁,嘶声喊道。入口处的岩壁也开始出现裂纹,较小的石块簌簌落下。

高桥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精心布置的围剿,他志在必得的“样本”,难道就要被这莫名其妙、却又恐怖至极的“地龙翻身”彻底葬送?!

他不甘心!

但理智告诉他,必须立刻撤离!继续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可能被活埋!

“撤……撤退!”高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他最后望了一眼那吞噬了他麾下精锐和无限野心的死亡峡谷,猛地转身,在卫兵的簇拥下,踉跄着向峡谷外仓惶退去。

……

峭壁平台上。

王二娃在引导那股狂暴大地能量的瞬间,就感觉自己的精神如同被一柄万钧重锤狠狠砸中!意识瞬间一片空白,七窍同时渗出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最后看到的,是脚下岩壁如同酥脆的饼干般碎裂、垮塌的景象,听到的,是铁蛋那撕心裂肺、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呼喊:“二娃哥——!”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王二娃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中缓缓复苏。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扔进熔炉、反复锻打后又投入冰水的铁胚,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尝试动弹手指,却感觉身体沉重得不属于自己。

耳边传来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唤:“二娃哥……二娃哥你醒醒……你别吓俺啊……”

是铁蛋。

王二娃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铁蛋那张布满黑灰、泪水和血迹混合的、焦急万分的脸。

他们似乎还在那个平台上,但平台已经塌陷了大半,周围堆满了从上方崩落的巨石,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固的三角空间,将他们几人勉强护在了里面。外面,依旧有零星的碎石滚落声,但那种天崩地裂般的震动已经停止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和尘土味,还有一种……浓郁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俺……没事……”王二娃的声音嘶哑微弱得如同蚊蚋,他尝试调动体内能量,却发现星火黯淡到了极致,几乎感知不到旋转,那丝暗金能量更是消耗一空,经脉空空荡荡,甚至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后背那片一直被压制的暗伤,此刻也蠢蠢欲动,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这次强行引导地脉之力的代价,远超他的想象。几乎是以燃烧生命和灵魂为代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铁蛋见王二娃醒来,巨大的惊喜冲散了脸上的悲痛,他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把脸,结果把血污抹得更开了,“二娃哥,你刚才……刚才可吓死俺了!那山崩地裂的……俺还以为……”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红着眼睛,死死抓着王二娃的手臂,仿佛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其他人……怎么样?”王二娃喘息着问。

铁蛋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声音低沉:“柱子……被一块飞石砸中,没……没救过来。大壮和黑娃受了点轻伤,不碍事。”

五名队员,又牺牲了一个。王二娃闭上了眼睛,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鬼子呢?”他再问。

提到鬼子,铁蛋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死了!都死了!谷底那帮杂碎,全被埋里面了!入口那帮孙子跑得快,没全埋进去,但也吓破了胆,屁滚尿流地跑了!二娃哥,你这招太狠了!太高了!”

王二娃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挣扎着,在铁蛋的搀扶下,勉强坐起身,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

他望向被巨石堵塞的峡谷入口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障碍,看到那个仓惶逃离的身影。

高桥……跑了吗?

这次几乎赌上性命的绝杀,还是没能留下他。

但经此一役,高桥必然对他,对他所掌握的“力量”,产生更深的忌惮和……更疯狂的贪婪。

“清理一下,我们……尽快离开这里。”王二娃虚弱地吩咐道。这里并不安全,高桥虽然退了,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而复返,或者调集更多的兵力过来。

“哎!”铁蛋应了一声,立刻招呼另外两名轻伤员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装备。

王二娃靠在岩石上,缓缓闭上眼睛,开始以最微弱的意念,尝试沟通那黯淡的星火,引导空气中稀薄的能量,一点点滋润修复着近乎破碎的身体。

前路依旧漫长,敌人依旧强大。

但“鬼见愁”这一战,他用几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向高桥,也向所有敌人宣告——

想要我王二娃的命,就得做好被崩掉满嘴牙、甚至陪葬的准备!

地龙翻身,鬼神皆惊。幸存的火种,将在废墟与鲜血中,酝酿下一次更猛烈的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