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把干扰盾塞进战术包，甄尧学转身朝指挥中心走。
走廊的灯还在闪，但没人再在意。
训练场的门在身后合上，脚步声一路延伸到主控室。周野跟在最后，手一直没松开腰侧的盾牌，指节被金属边缘磨得发红。
江晓的声音先传过来的。
“有情况。”
她没抬头，盯着面前三块并列的屏幕。中间那块正播放一段模糊影像，灰蓝色的海底岩层间，一道刺目的光柱从裂缝中冲出，像一根贯穿深海的针。
“这不是自然能量释放。”她说，“我调了卫星回溯数据，过去六小时，这道光脉动了十七次，每次间隔刚好四分钟。”
陈雨桐凑近看波形图：“规律性抽取？”
“不是抽取。”江晓点开另一组数据流，“是提炼。他们在用活体觉醒者的异能做燃料。这种频率……只有[生命熔炉]能做到。”
空气一下子沉下去。
周明远坐在角落的老位置，手摸了摸怀表盖子，低声问：“确定是那个东西？”
“基因波动匹配度98%。”江晓声音很稳，“被锁在装置上的至少一百人，全是普通觉醒者，等级不超过b级。他们的能量正在被一条条抽出来，注入核心模块。”
她按下回车，画面切换。
上百人被固定在金属架上，手脚绑着合金链，胸口贴着导能片。
有些人还在挣扎，更多的人已经瘫着，脸白得像纸。
一道道淡金色的能量丝线从他们体内被抽出，汇成光流，灌进中央一台巨大的环形机器里。
那机器外壳刻满符文，结构复杂得不像现代科技，倒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产物。
进度条在右上角缓缓爬升：70% → 72% → 75%……
然后猛地跳了一格。
85%。
“这不可能！”陈雨桐脱口而出，“我们的情报说装置才完成七成，怎么一夜之间飙到八十五？！”
“他们加速了。”甄尧学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划过三维模型，“原本靠晶核供能，现在直接用人。每四分钟一轮提炼，相当于多出三倍组装速度。”
“两天内就能完工。”江晓补充，“一旦达到临界点，异能归零装置会自动激活，全球所有觉醒者会在十分钟内失去能力。”
“包括我们？”周野问。
“包括我们。”甄尧学看着他，“没有例外。”
周野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声音闷得像打在棉花上：“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去把那破玩意儿拆了！”
“你一个人去？”甄尧学转头看他，“没有掩护，没有接应，没有退路？你冲进去的第一秒就会被发现，然后被当成下一个燃料。”
“可他们已经在受罪了！”周野吼回去，“你看不到吗？那些人还在喘气！还在眨眼！他们知道自己要被榨干！”
随着这句话落下，空气沉默了下来……
投影还在放着那段视频。一个年轻女孩躺在架子上，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喊什么，但发不出声音了。
她的能量线已经被抽到只剩最后一缕，像风中残烛。
陈雨桐抬起手，啪地关掉了主屏。
“我不敢看。”她低声说。
周明远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走到沙盘边。
他手指点了点海底峡谷的位置：“人不是机器，不会乖乖等着被拆零件。”
“所以我们不能等计划完成。”甄尧学接过话，“原定七十二小时准备期，现在压缩到四十八小时。明天凌晨三点，突袭海底基地。”
“干扰盾能撑住吗？”周野问，“赵宇刚才检查的时候，说启动有点迟缓。”
“他留下的数据显示没问题。”甄尧学看了眼终端，“而且我们现在没得选。等他们完成组装，连突袭的机会都没有。”
“星阵呢？”陈雨桐问，“万一这次还是慢了？”
“那就练到快为止。”甄尧学盯着沙盘，“你负责封印环节，我会让支援组提前充能。另外，江晓远程监控装置能量波动，一旦检测到启动前兆，立刻通知我们中断流程。”
江晓点头：“我已经设了预警阈值，只要能量输出超过安全线，警报会直接响在你们耳机里。”
“周野。”甄尧学转向他，“你带队营救组，目标是关押区。救不出所有人，也要把能动的带出来。”
“关押区防护等级最高。”江晓提醒，“外面有双层力场，内部还有自毁机制。强攻会引起连锁爆炸。”
“那就智取。”周野冷笑，“他们以为我们会硬闯，其实我们可以从底部切进去。卡姆之前演示过，地下岩层有天然空洞，足够我们潜入。”
“你打算怎么进？”陈雨桐问。
“用干扰盾遮蔽信号，配合空间传送错位切入。”周野比划了一下，“莉娜传送偏移半米，正好用来制造盲区。我们不在正中心落点，而在边缘阴影带出现，避开第一道扫描。”
甄尧学沉默几秒，点头：“可以试试。但记住，你的任务是救人，不是复仇。别让自己也变成燃料。”
周野没回答，只是把手放在干扰盾上，用力捏了一下外壳。
“母版这边。”周明远开口，“我会守住核心阵眼。如果外面失守，至少能把星阵能量锁死，不让混沌拿到完整模型。”
“好。”甄尧学在战术板上写下最终指令，“后天凌晨三点，行动代号[破晓]。”
他抬头环视一圈：“他们逼我们到了墙角，现在轮到我们出拳了。”
陈雨桐打开通讯频道，开始上传最新部署方案。江晓回到监控席，手指飞快敲击键盘，重新校准卫星追踪参数。
周野站在投影边缘，盯着那根从海底升起的光柱。它还在闪，一下又一下，像心跳。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挑普通人？”他问。
“因为容易抓。”甄尧学说，“也容易控制。不像我们，有团队，有装备，有反抗能力。他们专挑落单的、弱的、没背景的。”
“可觉醒者不该这样活着。”周野声音低下去，“也不该这样死。”
“那就改。”甄尧学走到他身边，“从明天开始，谁再想拿别人当燃料，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指挥室陷入短暂安静，只有终端滴答的计时声在响。
距离下次能量抽取，还有两分钟……
注视屏幕的江晓出声了：“他们换了一批新人。”
所有人回头看去，屏幕上，新的身影被推入关押区。
五个人，穿着各地联盟制服，手腕都被锁着。其中一个男人还在挣扎，脖子上青筋暴起。
“那是华南分部的张磊。”江晓放大画面，“他们失踪的三人小队，全在这。”
“他们，怎么会是他们？”陈雨桐问。
“他们发现了提炼装置的真实用途。”江晓调出一段加密录音，“张磊临被捕前发了段语音：他们在测试人类承受极限，说这是为了……更高文明的实验数据。”
“疯了。”周野咬牙，“这些人根本不在乎我们是不是人。”
“他们在乎。”甄尧学盯着画面，“但他们觉得，我们可以牺牲。”
他拿起战术板，在时间轴上重重画了一道线。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不可替代。”
陈雨桐把星阵数据最后确认一遍，转身时眼眶有点红，但她挺直了背。
“我准备好了。”
周明远拍拍她的肩：“保护好自己，别让母版出事。”
江晓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会盯紧装置能量波动。”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房间里只剩下沙盘上的光点，静静闪烁。
周野的手放在干扰盾上，指尖微微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周野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