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我便起身开始打点今晚的宴席。夏竹跟在我身边，手里捧着宾客名单，一一核对。
“夫人，御膳房派来的厨子已经到了，正在后院查验食材。”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正在悬挂的琉璃宫灯上：“再去确认一遍座次，莫要出了差错。”
穿过廊庑时，遇见萧衍从书房出来。他今日穿着一袭墨色常服，金线绣制的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都准备得如何了？”他走到我身边，声音低沉。
“宾客名单已经确认，席面也安排妥当了。”我抬手替他整理了下衣襟，“今晚过后，京城上下都会知道，镇北侯府再不是从前那个需要韬光养晦的府邸了。”
他握住我的手，指尖温热：“辛苦你了。”
傍晚时分，侯府门前渐渐热闹起来。各府的轿子排成长龙，管家在门前高声唱名。我站在正厅门前，一身绛紫色诰命朝服，凤钗上的珠翠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摇曳。
“兵部尚书赵大人到——”
赵世渊携夫人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恭喜首辅大人，恭喜夫人。”
我微微颔首：“赵大人客气了，快请入席。”
接着到来的是几位皇室宗亲，就连平素与萧衍不甚亲近的安王也亲自前来。我注意到他们行礼时比往日更加恭敬几分。
宴席开始后，萧衍举杯致辞。他站在主位前，声音沉稳有力：“今日设宴，一为感谢各位同僚多年来的支持，二为庆祝江南叛乱平定。”
满座宾客齐齐举杯，我端着酒杯，目光扫过席间众人。三皇子皇甫宸独自坐在贵宾席，神色平静。几位尚书大人谈笑风生，言语间却都在留意萧衍的反应。
礼部尚书的夫人凑近我身边，声音带着讨好：“夫人今日这身朝服，当真衬得气度非凡。”
我正要答话，忽见一个内侍匆匆走来，在萧衍耳边低语了几句。萧衍神色不变，只轻轻点头，随后起身。
“陛下派人送来了赏赐。”他低声对我说。
我们一同走向府门，只见一队内侍抬着各式赏赐进来。为首的太监高声宣旨：“陛下有旨，赐首辅萧衍白玉如意一对，东海明珠十斛，锦缎百匹。”
席间顿时一片寂静。我瞥见赵世渊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三皇子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
宴至中途，我安排的歌姬在厅中起舞。琉璃宫灯映着她们彩色的衣袖，宾客们纷纷赞叹。我端坐在主位上，听着席间隐约的议论声。
“这首辅府的排场，怕是连王府都要自愧弗如了......”
宴席持续到深夜。送走最后一位宾客时，月光已经洒满庭院。萧衍轻轻扶住我的手臂：“累了吧？”
我摇摇头，看着满院尚未熄灭的灯火：“总算没有出差错。”
三日后，管家送来一封请柬：“三皇子府送来的帖子，邀请您二位过府赏梅。”
萧衍接过请柬，沉吟片刻：“去是要去的，但要把握好分寸。”
三皇子府邸的梅园里，红梅正盛。皇甫宸亲自在府门前相迎，笑容比往日亲切许多：“首辅大人和夫人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宴席设在暖阁中，受邀的宾客不多，却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皇甫宸与萧衍对饮，看似随意地问道：“首辅大人觉得，如今朝中最需要整顿的是什么？”
萧衍放下酒杯：“臣以为，当以吏治为先。”
“说得好。”皇甫宸点头，“只是这选贤任能，也要看是否懂得审时度势。”
我轻轻抚过茶盏上的纹路，感觉到萧衍的手在桌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指。
回府的马车上，萧衍一直沉默着。直到进了书房，他才开口：“三皇子今日的话，你怎么看？”
“他在试探你的态度。”我替他取下外袍，“皇储之事，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他握住我的手，指尖有些凉：“树欲静而风不止。”
此后数日，类似的邀约接连不断。有时是其他皇子的诗会，有时是朝中重臣的宴请。每次从这些场合回来，我都觉得格外疲惫。
这日晚间，我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萧衍走进来，坐在榻边轻轻为我按摩太阳穴。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睁开眼，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只要能帮到你，再辛苦也值得。”
他俯身在我额间落下一吻，气息温热。窗外月色正好，映着他眼底的柔光。
“有你在，我才能安心应对这些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