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900天。
守夜司新总部，古籍库最深处。
厚重的梨花木书架后，那道不起眼的暗门正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陈念握着掌心的断刀，指节因用力泛白——刀身是三日前从玄阴教据点搜出的古物，刃口崩裂处还凝着暗褐色的锈迹，却在靠近暗门时，隐隐透出细碎的银芒。
“就是它了。”老学者站在陈念身侧，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浑浊的眼睛里压着难掩的激动，“守夜司典籍里只记了‘禁地钥匙，藏于混沌裂隙’，谁能想到……竟是这么一柄残刀。”
陈念没应声，指尖抚过断刀冰冷的纹路。上一章在古籍库翻找暗门线索时，他总觉得这断刀与守夜司的气息莫名契合，此刻暗门门缝里渗出的寒气裹着熟悉的灵力波动，终于让他定了心。
他抬手，将断刀崩裂的刃口对准暗门上嵌着的凹槽。
“咔——”
几乎是刀刃触碰到凹槽的瞬间，暗门里传来齿轮咬合的脆响。断刀像是被凹槽牢牢吸住，银芒骤然炸开，顺着暗门表面的刻痕蔓延，勾勒出繁复的守夜司徽记——那是三百年前的旧版徽记，比现在的少了一道鎏金纹路，却更显苍劲。
“嗡——”
你咯第九章
暗门缓缓向内滑开，一股混杂着尘埃与古旧灵力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念下意识挡在老学者身前，瞳孔微缩——门后并非预想中狭窄的通道，而是一片开阔到望不见边际的石室。
石室顶部嵌着数以千计的夜明珠，光芒却黯淡得如同垂死的萤火，勉强照亮周遭景象：地面铺着青黑色的玄武岩，岩缝里长着泛着幽蓝的苔藓，踩上去软滑冰凉；两侧立着数十尊石像，石像戴着青铜面具，手持不同的兵器，姿态肃穆，像是亘古不变的守卫。
“这……这就是守夜司的禁地？”老学者声音发颤，伸手拂过身侧一尊石像的面具，指尖沾了层薄灰，“三百年了……自初代司长失踪后，这里就再没人踏足过。”
陈念收回断刀，刀身的银芒已经褪去，重新变回那柄不起眼的残刃。他抬眼扫过石室深处，目光最终落在中央那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铺着褪色的丝绒，上面静静卧着一块巴掌宽的青石板，石板边缘爬满裂纹，却在夜明珠的微光下，隐隐有流光转动。
“先去看看那石板。”陈念压低声音，脚步轻缓地走向石台。石室里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石像面具后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他猛地回头，却见那些石像依旧立在原地，青铜面具反射着冷光，并无异常。
是错觉？
“别在意。”老学者跟了上来，看出他的警惕，解释道，“禁地设了‘镇魂阵’，石像里嵌着守夜司先烈的残魂，是用来镇压邪祟的。只要我们不碰不该碰的东西，它们就不会动。”
陈念点点头，收回目光，蹲下身看向石台上的青石板。石板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刻下的，边角处还有烧灼的痕迹，像是被火烤过。
“这是……”老学者也蹲了下来，手指拂过石板上的字迹，瞳孔骤然放大，“是‘混沌清零装置’的记载！”
陈念心头一紧。
混沌清零装置——这个名字他只在守夜司最高级别的密档里见过。据说那是三百年前，守夜司联合当时的顶尖术师打造的终极武器，能强行抹除“混沌之力”的根源，可装置建成后不久就出了岔子，引发了一场席卷半国的灾难，之后便彻底消失，连相关记载都被销毁大半。
“上面写了什么？”陈念追问。
老学者凑近石板，手指逐字划过，嘴唇翕动着翻译，声音因激动而发飘：“‘装置反噬，天地将倾……需以双生混沌核心之本源能量，引装置自我意识觉醒，方有一线生机’……”
“双生混沌核心？”陈念皱眉，“那是什么？”
老学者摇摇头，脸色凝重：“没听过。典籍里从未提过‘双生混沌核心’……但‘装置自我意识’倒是有迹可循——传闻当年打造装置时，术师们往里面嵌了一块‘活玉’，能自主吸收混沌之力，或许那就是‘自我意识’的根源。”
陈念指尖敲着石板边缘，目光扫过那些烧灼的痕迹：“这石板是被火烤过？难道三百年前这里出过事？”
“多半是。”老学者叹了口气，“初代司长失踪时，守夜司内部乱过一阵子，有人说他是被玄阴教杀了，有人说他是为了封印装置反噬，自己献祭了……现在看来，恐怕和这石板上的记载有关。”
陈念没接话，目光落在石板的角落。那里刻着四个小字，比其他字迹更浅，像是后来补刻的——“金河亲鉴”。
金河？
他猛地想起之前在玄阴教据点找到的一封残信，信里提到过“金河先生”，说那人是“唯一能解混沌之毒的人”。难道两者是同一个人？
正想着，指尖突然摸到石板下有异物。他小心地掀起石板一角，发现石板下压着半张黄色的符纸。
符纸边缘残破，上面画着暗红色的符文，纹路扭曲，带着一股阴冷的邪气——是玄阴教的符文！
陈念瞳孔骤缩：“玄阴教的人来过这里？”
“不可能！”老学者立刻反驳，“禁地的暗门只有钥匙能打开，玄阴教怎么可能……”他话说到一半顿住了，看着那半张符纸，脸色一点点变了，“除非……三百年前，玄阴教就和禁地有牵连？”
这个猜测让两人都沉默了。
三百年前的守夜司，和玄阴教……难道两者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纠葛？
陈念将符纸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正想再看看石板上有没有漏看的线索，忽然听见石室深处传来“嗡”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是江明月残魂的气息！
他猛地站起身，看向石室深处。
夜明珠的光芒在那里变得更暗，隐约能看到石壁上有一个半人高的凹槽，凹槽边缘嵌着细碎的晶石，此刻正泛着淡紫色的光。而凹槽前，一道半透明的白色身影正缓缓凝聚——正是江明月的残魂。
只是此刻的残魂比之前更淡了，像是随时会消散，裙摆处甚至能看到模糊的裂痕。
“明月？”陈念下意识唤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江明月的残魂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凹槽前，目光落在凹槽中央。陈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猛地一缩——那凹槽的形状，竟和他之前得到的“混沌原石”完全吻合！
凹槽深处泛着和混沌原石同源的能量波动，温暖又危险，像是有生命般在呼吸。
“这凹槽……”陈念心头震动，“和混沌原石一样？”
老学者也跟了过来，看到那凹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原石嵌口’！传闻混沌清零装置的核心，就是一块巨大的混沌原石，难道这凹槽是用来放原石的？”
陈念没说话，目光紧盯着江明月的残魂。他知道，江明月的残魂只会在有重要线索时出现，她此刻停在这里，必然和这凹槽有关。
果然，过了约莫半分钟，江明月的残魂缓缓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风：
“1200。”
陈念一愣：“什么？”
“1200。”江明月的残魂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目光穿过陈念，望向石室入口的方向，像是在看某个遥远的地方，“陈默需入‘原石心’。”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猛地一颤，裙摆处的裂痕瞬间扩大，整个人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明月！”陈念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石室里再次恢复寂静，只有那凹槽里的晶石还在泛着淡紫色的光。
“1200……陈默需入‘原石心’……”老学者喃喃重复着江明月的话，脸色茫然，“1200是什么？天数？还是坐标？‘原石心’又是哪里？”
陈念站在凹槽前，指尖抚过凹槽边缘的晶石，冰凉的触感传来，他却觉得心头火烧火燎的。
陈默——江明月的话里提到了陈默。
他的弟弟，那个被混沌之力侵蚀，如今还躺在守夜司医疗室里的少年。
“原石心……”陈念低声重复，目光落在凹槽中央，那里的能量波动和混沌原石一模一样，“难道和混沌原石有关？”
他想起之前陈默体内爆发混沌之力时，混沌原石曾自动飞出，贴在陈默心口，当时原石表面也泛着这样的淡紫色光芒。
“1200……”陈念捏紧拳头，看向石室入口处的倒计时屏幕——屏幕上的数字还在跳动，此刻显示的是“899天23小时59分”。
如果“1200”是天数，那现在距离1200天，已经过去三百多天了。
江明月是在提醒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陈默必须在某个时间点进入“原石心”？
可“原石心”到底是什么地方？是混沌原石的内部？还是某个和原石有关的秘境？
陈念看向那凹槽，忽然意识到——凹槽的形状和混沌原石完全吻合，难道这里就是放置混沌原石的地方？而“原石心”，就藏在这凹槽后面？
“陈念，你看这里！”老学者忽然在凹槽旁低呼一声。
陈念回过神，走过去一看，只见凹槽旁边的石壁上，刻着一道极浅的划痕，划痕里嵌着一丝黑色的粉末，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老学者用指尖刮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是‘蚀骨香’的味道！玄阴教的独门毒药！”
陈念心头一沉。
玄阴教的符纸，玄阴教的毒药……三百年前，玄阴教不仅来过禁地，还可能在这里动过手？难道“金河”和玄阴教有关？甚至……初代司长的失踪，也和玄阴教脱不了干系？
他看向石室深处，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石像依旧立在原地，可此刻在他眼里，那些面具后的目光仿佛都活了过来，正冷冷地盯着他，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三百年前的秘密。
“我们得把石板带出去。”陈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乱思绪，“还有这凹槽，得想办法弄清楚它和混沌原石的关系。”
老学者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石板从石台上捧起来：“石板上的古文还有几处我没看懂，回去后得查一下《上古术法考》，说不定能找到‘双生混沌核心’的线索。”
陈念嗯了一声，目光再次扫过石室深处。他总觉得，这里藏的秘密远不止混沌清零装置那么简单。
“走吧。”陈念扶着老学者，转身走向暗门。
刚走到暗门旁，他忽然回头，看向石室中央的石台——那里空空荡荡，只有丝绒上还留着石板的印痕。
夜明珠的光芒透过石缝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三百年前的秘密和现在的危机，牢牢地缠在了一起。
倒计时，还在继续。
而“双生混沌核心”、“金河”、“原石心”……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线索，像一块块拼图，正在缓缓拼凑出一个让人心惊的真相。
陈念握紧了掌心的断刀，冷声道：“不管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查清楚。”
暗门缓缓合上，将禁地的寂静与神秘重新锁回黑暗中。
但陈念知道，这只是开始。
守夜司禁地的初探，已经撬开了三百年前秘密的一角，而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是比玄阴教更可怕的风暴。
尤其是江明月残魂那句“陈默需入‘原石心’”——他隐隐有种预感，这句话里藏着的，或许是拯救陈默的希望，也可能是……让他万劫不复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