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寒风卷着雪粒,在西漠军演场的上空呼啸。枯黄的草甸早已被冻得坚硬如铁,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却盖不住数万西漠将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耶律焕身着玄色铁甲,立马于高台上,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龙凤胎记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第一阵,镜卫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千名手持灵镜盾牌的士兵快步上前,盾牌交错拼接,瞬间组成面巨大的青光屏障。屏障上流转的纹路与镇灵镜同源,将迎面吹来的风雪都挡在外面,纹丝不动。
“放!”
后方的投石机抛出数十个裹着黑布的圆球,砸在屏障上炸开——里面是模拟浊灵的黑气,碰到青光屏障就像滚油遇水,瞬间被吞噬,连一丝烟都没留下。
“好!”
观礼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西漠各部族的首领们纷纷起身,举着酒囊欢呼,粗糙的手掌拍得震天响。他们中有不少人曾亲历浊灵之祸,此刻看到能硬抗黑气的阵法,眼里燃起的不仅是兴奋,更是劫后余生的希望。
“舅舅!”
清脆的童声穿透喝彩声,萧承漠骑着匹雪白的小马,从观礼席后面跑出来,手里还举着那柄牛角弓。他今天穿了身缩小版的西漠铠甲,蛇形印胎记在雪光下闪着银白,活脱脱个小耶律焕。
萧承宇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暖炉,小脸被冻得通红,却依旧板着张严肃的小脸,像模像样地说:“耶律舅舅,按父皇的旨意,我们来监军了。”
这是双生子第一次来西漠,明煜特意下旨让他们以“监军”的身份观摩军演,一来是让他们熟悉西漠的战力,二来也是向各部族宣告:这两个孩子,就是未来中原与西漠共同的希望。
耶律焕翻身下马,一把将萧承漠捞起来扛在肩上,大笑着说:“好!有我们小监军在,今天的军演定能旗开得胜!”
萧承漠在他肩上咯咯直笑,手里的牛角弓晃悠着:“舅舅,我也要射箭!就射那个最远的靶心!”
他指着军演场尽头的靶位,那里距观礼台足有百米,靶心只有拳头大,就算是西漠最精锐的射手,也未必能次次命中。
部族首领们都笑了,一个白发老者捋着胡须说:“小殿下有胆识!要是射中了,老夫把珍藏的雪莲酒送给你!”
萧承宇也帮腔:“弟弟很厉害的,上次在猎场还射中过飞鹰呢。”
耶律焕眼睛一亮,干脆让人把靶位再挪远五十步,又取来支特制的小箭:“来,让舅舅看看我们西漠未来的神射手!”
萧承漠从他肩上跳下来,踩着小马镫稳稳坐好,小脸瞬间变得严肃。他深吸一口气,拉弓如满月,蛇形印胎记突然亮起,银白的灵力顺着手臂流入箭尖。
“咻——”
小箭离弦,带着道银线直直射向靶心。风雪似乎都为它让路,在空中划出条笔直的轨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见小箭“笃”地一声,精准地钉在靶心正中央,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中了!”
观礼席彻底沸腾了!首领们纷纷起身叫好,那白发老者更是激动地将雪莲酒抛过来:“好小子!比你舅舅当年还厉害!这酒归你了!”
萧承漠得意地扬起小脸,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萧承宇也忍不住笑了,凤羽纹胎记泛着淡金,显然为弟弟感到骄傲。耶律焕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洋洋的——这两个孩子,就是连接中原与西漠最好的纽带。
就在这时,军演场边缘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站住!军演期间不许闯!”
“我们有急事要见靖王殿下!是关于蓬莱仙门的!”
耶律焕眉头一皱,示意亲卫放行。只见几个穿着西域商队服饰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为首的正是常与西漠通商的沙尔,他身上落满雪花,脸色苍白,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沙尔?你怎么来了?”耶律焕沉声问。
沙尔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个蜡封的信筒:“殿下,仙门使者……仙门使者在西域现身了!”
这话一出,连喧闹的军演场都安静了几分。
沙尔继续说道:“他们骑着会飞的银舟,在西域各国游走,说是在找‘拥有龙凤血脉的人’,还说找到了就能‘开启蓬莱的真正入口’。不少部族都动了心,已经派人跟着去了!”
“龙凤血脉?”耶律焕的目光落在双生子身上,心里咯噔一下。
萧承宇也握紧了手里的镜碴,凤羽纹胎记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沙尔的话里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与蓬莱雕像的气息同源。
沙尔又道:“使者还说,十年后月圆之夜,会在东海等着‘龙凤贵人’,到时候要共商‘大事’。小人觉得这事不简单,特意赶来通报殿下。”
耶律焕接过信筒,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张简单的字条,上面用中原文字写着:“寻龙凤血脉者,至西域楼兰古城,仙门飞舟候驾。”
字迹与《海外异闻录》里记载的仙门执事笔迹极为相似。
“楼兰古城……”耶律焕的指尖微微发冷,“他们果然在找承宇和承漠。”
他让亲卫先带双生子去帐中休息,然后拉着沙尔走到僻静处,压低声音问:“仙门使者有什么特征?带了什么信物?”
沙尔左右看了看,才凑近说:“为首的使者穿着青衣,袖口绣着龙纹,和殿下您旗上的龙纹很像。最奇怪的是,他腰间挂着半块玉佩,说是能与‘另一半’共鸣,开启什么东西……”
“半块玉佩?”耶律焕的瞳孔骤缩,“是不是龙形的?上面刻着护脉龙纹?”
沙尔连连点头:“对对!殿下怎么知道?那玉佩看着就不一般,在月光下还会发光呢!”
耶律焕的心跳瞬间加速——宁承焕的镇龙佩,正是半块龙形玉佩!这仙门使者的半块,定然能与宁承焕的拼成完整图腾!
这意味着什么?仙门使者不仅知道双生子的存在,还很可能与宁承焕的龙族血脉有关!
“他们还说了什么?”耶律焕追问。
“没多说,只说找到龙凤血脉者,就能登仙门飞舟去蓬莱。”沙尔犹豫了一下,“但小人觉得他们不对劲,身上有股淡淡的浊气,和上次那个伪守镜人有点像……”
耶律焕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仙门使者,找龙凤血脉,持有半块龙形玉佩,身上有浊气……这几条线索串起来,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可能:仙门内部确实分裂了,来找双生子的,很可能是与浊灵勾结的叛逆派!
“我知道了。”耶律焕拍了拍沙尔的肩膀,“多谢你特意赶来通报,西漠不会亏待你的。”
沙尔连忙摆手:“殿下客气了,能为龙凤舰队出份力是小人的荣幸。”
送走沙尔后,耶律焕望着军演场上依旧在进行的演练,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仙门使者的出现,比预想中早了太多,这背后到底是善意的邀请,还是致命的陷阱?
帐内的双生子还不知道外面的暗流,萧承漠正兴奋地向哥哥展示那坛雪莲酒,萧承宇则在研究沙盘上的军演阵法,时不时用小手指点着,似乎有自己的见解。
耶律焕走进来,看着他们纯真的笑脸,突然握紧了拳头。
无论仙门使者是善是恶,他都必须保护好这两个孩子。
“承宇,承漠,”耶律焕的声音变得严肃,“接下来可能会有客人来见我们,你们记住,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要先告诉舅舅,知道吗?”
双生子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乖乖点头。
冬至的雪还在下,军演场的喝彩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紧张。仙门使者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西漠激起了层层涟漪。
耶律焕知道,平静的日子可能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查清使者的底细,同时加快灵木船的建造——蓬莱之行,或许要提前了。
他望着东方的海平面,那里隐约能看到灵木船坞的轮廓。风雪中,他仿佛看到一艘巨大的飞舟正在破浪而来,舟上的龙纹与帐内双生子的胎记交相辉映,预示着一场跨越万里的相遇,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