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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院藏书楼,烛火摇曳。

沈括坐在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刺痛的太阳穴。眼前陈州矿坑的卷宗字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体内金丹后期的磅礴真元仍在,却像是被无形蛛网层层缠裹,运行间晦涩不堪,十成力量能调动五六成已是勉强。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那股源自神魂深处的疲惫与滞重感,并非单纯的精力透支,而是一种……仿佛思维都被蒙上灰尘的迟钝。系统界面安静地悬浮在意识深处,各项身体指标虽有下滑,却并未报警,只标注着“精神负荷过高,建议深度休眠”。

深度休眠?现在哪有时间休眠!

他强打精神,试图从矿坑往来记录的蛛丝马迹中,找出“厌阳石”的流向。但注意力总是难以集中,一个简单的名字,有时需要看两三遍才能印入脑海。

“大人,您脸色很不好。”石勇端着一碗刚煎好的安神汤药进来,浓眉紧锁。他跟了沈括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如此……萎靡不振,那是一种由内而外透出的虚弱。

沈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接过药碗的手却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他心中也升起一丝疑虑,自己的状态,似乎不仅仅是劳累过度那么简单。难道……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清越的鹤鸣,一道中正平和的清光无视外围警戒,径直落入院中,气息纯正,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道韵。

“龙虎山张元清,奉家师之命,特来拜会沈国师!”

声音清朗,瞬间驱散了藏书楼内几分沉郁之气。

沈括精神微振,是龙虎山的人?他立刻想起多年前那位在开封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天师高足。新皇登基,这些隐世道门终于也开始行动了么?

“有请。”他声音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疲惫。

片刻后,一位身着青色道袍,头戴芙蓉冠,背负长剑的年轻道士步入楼内。他面容俊朗,目蕴神光,周身气息圆融,已是金丹初期的修为,正是张元清。

他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沈括身上,眉头立刻皱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化为凝重。他执了一道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贫道张元清,奉师命下山助国师靖魔。不过,观国师气色,似乎……自身难保?”

沈括心头一凛,强压下不适,起身还礼:“张道长何出此言?”

张元清不答,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如电,仔细打量着沈括周身,尤其是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沉滞之气。他并指虚点,一缕极细微的清蒙道光在其指尖流转,感应片刻,脸色陡然一沉。

“国师,你中了极高明的阴损咒术!”张元清语气肯定,“此咒名为‘蚀魂枷’,无形无质,专污神魂根基,如同给神魂套上枷锁,使其运转不灵,五感蒙尘,精气神持续流失,却极难自身察觉!若非我龙虎山五雷天心正法对这类咒力感应超常,恐怕也看不出端倪!”

蚀魂枷?!

沈括瞳孔骤缩!怪不得!怪不得自己状态如此诡异,系统也探查不出!原来不是疲惫,是中了暗算!幻魇的手段,竟如此防不胜防!是什么时候?是那本册子?还是那个荷包?或者……更早?

“此咒……可能解?”沈括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能解,但颇为棘手。”张元清面色凝重,“此咒已与国师神魂略有纠缠,需以至阳雷霆之力,配合我龙虎山秘传清心咒,小心翼翼将其剥离、炼化。过程绝不好受,且期间国师实力会受更大限制,神魂亦会虚弱。”

他看着沈括,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不认同。这位名动天下的国师,走的并非正统道途,竟连自身中了如此阴咒都未能察觉,其所谓的“科学驱魔”,当真可靠吗?

“无妨,请道长即刻出手!”沈括没有任何犹豫。实力受限也好,过程痛苦也罢,总好过现在这样如同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张元清见他如此果决,眼中讶色一闪,也不再废话:“好!请国师放松心神,无论如何痛楚,切莫以真元抵抗!”

他示意沈括盘膝坐好,自身也盘坐对面,手掐玄奥法诀,口中诵念古朴咒文。刹那间,清光大盛,隐隐风雷之声自虚空而生,汇聚于他指尖。他神情肃穆,一指缓缓点向沈括眉心!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灵魂深处!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神魂本源的剧痛猛地爆发!沈括身体剧烈一颤,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瞬间咬紧,鲜血自嘴角溢出。他清晰地“看到”识海中,一道道灰色的、如同锁链般的咒力纹路在雷霆清光的逼迫下显形,疯狂扭动挣扎,抗拒着被剥离!

痛!撕心裂肺的痛!

但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依照张元清的嘱咐,完全放开防御,任由那霸道又精准的雷霆清光在识海中穿梭、灼烧、剥离那些灰色的咒力枷锁。

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从沈括脸上滑落,他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脸色苍白如金纸,气息更是急剧衰弱下去。

张元清全神贯注,操控着雷霆之力,额角也渗出细密汗珠。他心中亦是震动,这“蚀魂枷”比想象中更难缠,而沈括的忍耐力也远超预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张元清猛地收功,脸色苍白,气息微乱。

沈括则“哇”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灰色秽气的淤血,整个人虚脱般向前倒去,被石勇及时扶住。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涣散,浑身衣物被冷汗浸透,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咒力虽除,但神魂遭受的冲击与损伤,却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大人!”石勇焦急万分。

张元清调息片刻,沉声道:“咒力已除,但国师神魂受损,需要静养,短期内绝不可再妄动真元,劳心劳力。”

沈括靠在石勇身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仿佛失去,但那双刚刚恢复些许清明的眼中,却燃起冰冷的火焰。

幻魇……好手段!

就在这时,赵虎和侯吉几乎同时冲了进来,看到沈括这副模样,都是大惊。

“大人!陈州急报……”

“大人!听雨轩的说书人去了城西永嘉侯府别院!”

沈括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眩晕。

张元清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国师!你现在的情况,去了也是送死!”

沈括喘着粗气,看着焦急的属下,又感受着自身几乎崩溃的状态,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下令:

“赵虎,让我们在陈州的人……盯死那支车队,查明矿石最终去向……但,只盯不动。”

“侯吉,让你的人……盯紧那座别院,记录所有进出人员……同样,只盯不动。”

“石勇,扶我……去静室。”

他看向张元清,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带着血丝:“张道长……恐怕,还要劳烦你……护法几日了。”

幻魇的刀已经递到眼前,他却连举刀格挡的力气都没有。

但这笔账,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