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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撕裂般的痛苦中沉浮。杨凡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残破的扁舟,被抛入狂暴的海啸,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在被无情的力量撕扯、碾压。那强行激活传送阵带来的空间风暴,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不仅榨干了他所有的力量,更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不知在虚无与痛苦的边界挣扎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那股狂暴的撕扯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速下坠的失重感!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与地面碰撞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砸落,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翻滚了数圈,最终脸朝下趴在了一片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时间悄然流逝。

一丝微弱的、带着草木腐烂和泥土腥气的凉意,透过鼻腔,钻入他近乎停滞的感知。紧接着,是全身无处不在的、如同被无数辆马车反复碾压过的剧痛,尤其是胸口和左腿,传来骨头断裂的钻心刺痛。

“咳……咳咳……”他无意识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震得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喉头涌上浓烈的血腥味。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的天空,被浓密得近乎诡异的、墨绿色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带着一股热带雨林特有的、生机勃勃却又暗藏杀机的腐殖质气味。

这不是冰原……也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地方。

他尝试动一下手指,回应他的是一阵席卷全身的、几乎让他再次昏厥的剧痛。他勉强内视,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丹田空空如也,不仅灵力彻底枯竭,连那辛苦修炼出的四成半“玄戊空间煞罡”也消散一空,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种在深处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经脉如同被暴力蹂躏过的田地,布满了裂痕和淤塞,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萎缩的迹象。神识受创更重,一片混沌,别说探查,连集中思考都感到阵阵撕裂般的头痛。

肉身更是重灾区。左腿小腿骨明显断裂,胸口肋骨至少断了三根,内腑出血严重,全身肌肉大面积撕裂挫伤,皮肤上布满了空间风暴切割出的、深可见骨的伤痕,虽然不再流血,但看起来狰狞可怖。精血和神魂的损耗,让他感觉身体被掏空,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笼罩着他。

可以说,他现在除了意识还算清醒(虽然痛苦),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比当初在矿坑中被云婉所救时还要凄惨数倍!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正趴在一片布满落叶和腐烂树枝的林间空地上,四周是高大得不像话的巨树,树干上缠绕着粗壮的藤蔓,各种奇形怪状、色彩鲜艳的菌类从倒下的枯木上生长出来。远处传来不知名虫豸的嗡鸣和某种鸟类尖利的啼叫,更远处,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大型野兽的低吼。

危险!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痛苦。他尝试运转《地煞镇岳功》最基础的吐纳法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但一丝丝稀薄却带着盎然生机的木属性灵气,还是随着呼吸,缓慢地渗入他千疮百孔的经脉,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和……刺痛!这里的灵气似乎格外活跃,但也更加狂暴,对他受损的经脉极不友好。

他咬紧牙关,忍受着这种“修复”带来的二次伤害,同时尝试引动丹田内那丝煞罡火种,与身下大地建立联系。然而,此地的地气与他熟悉的戊土之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潮湿、阴冷、甚至有些“毒”的特性,他的煞罡火种与之接触,非但没能引动地气疗伤,反而传来一阵排斥和灼痛感。

“咳咳……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这里的环境,无论是灵气还是地气,都与他修炼的功法格格不入,大大增加了恢复的难度。

他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以他现在的状态,随便来一头低阶妖兽,或者一个心怀不轨的低阶修士,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他挣扎着,用还能动弹的右臂,配合着右腿,一点一点地、如同蠕虫般,向着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像是被野兽废弃的、隐藏在灌木丛后的土洞爬去。每移动一寸,都耗费着他巨大的气力和意志,断裂的骨头相互摩擦,带来令人窒息的痛苦,汗水混合着血水,浸湿了他破碎的衣袍。

短短十几丈的距离,他爬了将近半个时辰。当他终于滚入那个勉强能容纳他身体的、散发着霉味和兽类腥臊气的土洞时,他几乎再次虚脱过去。

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壁,他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他从储物戒中取出最后几块中品灵石——这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双手各握一块,他开始全力吸收。

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却因为经脉受损严重,吸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大部分灵气都逸散开来。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像修补破旧水管一样,一点点引导着灵气,优先护住心脉和头颅,修复着最主要的生命经脉。

同时,他也持续运转《地煞镇岳功》,尽管地气排斥,但他依旧尝试从中剥离出一丝丝能够被吸收的、相对温和的土行能量,滋养着近乎枯竭的肉身和那丝煞罡火种。

这是一个漫长而绝望的过程。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环境中,他如同一个被遗弃的伤兵,独自舔舐着几乎致命的伤口。孤独、无助、剧痛,以及对未来深深的迷茫,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神。

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距离寂灭海眼有多远,更不知道该如何恢复这一身的伤势。

但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放弃。

黑暗中,他紧握着灵石,眼神在痛苦与虚弱中,重新燃起了如同风中残烛般、却顽强不灭的求生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