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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仿佛溺水之人,拼命挣扎却不断下沉。杨凡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丢弃在冰原上的破布,寒冷与疼痛浸透了每一寸感知。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钻心的刺痛,内腑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投入冰窟,冷热交织的折磨几乎要撕裂他的神魂。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意识之火即将熄灭的刹那,一股温润醇和、带着盎然生机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缓缓注入他近乎凝固的经脉,流淌过千疮百孔的伤处。这股力量远比他服用过的任何丹药都要精纯、温和,所过之处,狂暴的痛楚被一点点抚平,撕裂的伤口传来麻痒的愈合感,枯竭的丹田也仿佛久旱逢甘霖,开始贪婪地汲取着这生命的能量。

同时,一股沉稳厚重、与他《地煞镇岳功》同源,却更加博大精深的土行灵力,包裹住他的周身百骸,如同最细心的工匠,辅助着那生机暖流,修复着他破损严重的根基,梳理着紊乱的气息。

是谁?

在这绝望的死寂矿坑深处,谁会出手救他?

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抓住这丝外来的援助,全力运转起《地煞镇岳功》最基础的周天,引导着这两股力量修复己身。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暖流和土行灵力渐渐减弱、最终消失时,他沉重如铅的眼皮,终于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再那么昏暗的岩壁,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明珠镶嵌在头顶,驱散了部分的黑暗与阴冷。他发现自己依旧在那个击杀岩蜥的石窟中,但身下垫上了干燥的软草,身上覆盖着一件陌生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月白色斗篷。

而就在他不远处,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那具庞大的岩蜥尸体旁,似乎在查看着什么。

那是一个女子身影,身着淡青色的宗门制式长裙,身姿挺拔。仅从背影看去,便给人一种清冷如月、卓尔不群之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醒来的动静,那女子缓缓转过身。

月光石柔和的光晕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肌肤白皙如玉,眉眼如画,一双眸子澄澈如水,却又带着一丝勘破世事的淡然与距离感。她的气质很奇特,既有着宗门弟子的出尘,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其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晦涩难明,但给杨凡的感觉,远比那筑基初期的冰煞教香主还要深沉厚重得多!

“你醒了。”女子开口,声音清越,如同玉石交击,不带多少感情色彩,却也没有恶意。“伤势很重,莫要妄动。”

杨凡心中警铃大作,瞬间绷紧了神经。此女修为深不可测,出现在这绝地,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他挣扎着想坐起,却被全身传来的剧痛和虚弱感打败,只能勉强靠在岩壁上,声音沙哑地开口:“晚辈杨凡,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他的目光带着警惕与探寻。

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戒备,并不在意,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淡淡道:“镇岳宗,云婉。”

镇岳宗?!

杨凡心中剧震!搬山客吴岩的遗愿,便是让他有机会告知镇岳宗其陨落的消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寂灭海眼的废弃矿坑中,遇到镇岳宗的门人!看此女气度修为,在宗内地位定然不低。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原来是镇岳宗的上仙。晚辈……”

他话未说完,云婉便微微抬手打断了他,目光转向那具岩蜥尸体:“能以练气九层修为,独自击杀这头变异到近乎筑基层次的‘噬空蜥’,虽借助了地利,引动地脉反噬,但临阵机变与决断,也算难得。”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话语中的内容,却显示出她似乎早已洞悉了之前战斗的经过。

杨凡心中一凛,此女眼力好生毒辣!他沉默不语,不知对方意图。

云婉站起身,走到杨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直视人心:“你修炼的,是《地煞镇岳功》?而且,根基打得异常扎实,戊土煞罡也已初具火候。”她的话语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杨凡知道瞒不过,只得点头:“晚辈机缘巧合,得了一位前辈的遗泽。”他谨慎地没有提及搬山客的名讳。

云婉点了点头,并未深究功法的来源,似乎这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话锋一转,直接问道:“你可见过一枚黑色的玉佩?或者,身上可有什么特殊的、与土行本源相关的物件?”

黑色玉佩?!土行本源?!

杨凡的心脏猛地一跳,识海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黑色玉佩微微一动。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虚弱:“黑色玉佩?晚辈不曾见过。土行本源的物件……晚辈身上除了几块灵石和一些杂物,并无他物。”他储物戒中确实有地元石胎,但此物气息内敛,若非主动激发,极难察觉。

云婉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那双澄澈的眸子似乎能穿透一切伪装。杨凡强自镇定,紧守心神,不敢有丝毫异动。

几息之后,云婉移开了目光,望向石窟深处,似是自语,又似是对杨凡说道:“此地方圆千里,地脉异动,虚空不稳,疑似有重宝出世或上古禁制松动。宗门派我前来查探。”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杨凡,“你伤势虽重,但根基未毁,我以‘乙木生生诀’辅以‘厚土蕴灵术’为你稳住了伤势,清除了一些淤积的异种能量。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慢慢调养。”

原来那生机暖流是“乙木生生诀”,那土行灵力是“厚土蕴灵术”。杨凡心中明了,这两者显然都是极高明的疗伤法门,镇岳宗不愧是以土系功法着称的大派。他再次诚挚道谢:“多谢云婉前辈出手相救,此恩晚辈铭记于心。”

云婉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她随手抛给杨凡一个玉瓶和一个储物袋:“瓶中是三颗‘润脉丹’,对你经脉伤势有益。袋里有些许灵石和干粮,足够你支撑到离开此地。”

杨凡接过,神识一扫,心中再次震动。玉瓶中的润脉丹灵气盎然,至少是二阶上品的疗伤灵丹!而那储物袋中,下品灵石足有上千块,甚至还有五十块灵气精纯的中品灵石!这对于此刻资源耗尽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前辈,这太珍贵了……”他有些迟疑,无功不受禄,对方救了他已是天大的恩情,再收如此厚礼,他心中难安。

“拿着吧。”云婉语气依旧平淡,“你既能在此地存活,并击杀噬空蜥,也算与我有缘。此地不久后恐有变故,你伤势稍复后,尽快离开。”

说完,她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如同融入了岩壁阴影之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和那句关于“变故”的警示在石窟中回荡。

杨凡握着手中的玉瓶和储物袋,看着云婉消失的方向,心情复杂难言。

绝处逢生,遭遇上宗修士,获得珍贵援助,这无疑是天大的幸运。但云婉那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的询问,关于黑色玉佩和土行本源的探寻,以及那句关于“变故”的警告,都像是一块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镇岳宗……黑色玉佩……地脉异动……重宝出世……

他感觉,自己似乎无意中,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低头看着手中的丹药和灵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

无论如何,先恢复实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倒出一颗润脉丹,吞服下去,再次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