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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方那道吞噬天光的漆黑裂痕,杨凡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那不是对未知的恐惧,而是一种对天地伟力的直观敬畏。泣风海峡,其名不虚传,即便相隔如此之远,那风中传来的呜咽也仿佛能穿透护体灵光,直接刮擦着修士的神魂。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左臂,以及体内仅恢复了五成、运转起来仍有些滞涩的灵力。以这样的状态去硬闯连筑基修士都需谨慎对待的天堑,无异于自寻死路。

“必须做好准备,哪怕只能多增加一丝成功的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微不可闻。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犹豫,只有属于底层散修的那份磐石般的坚韧与务实。

他首先需要解决的,是防御问题。玄龟盾灵性大损,已不堪大用。而泣风峡的“泣魂阴风”据说能侵蚀法器灵光,消磨修士护体罡气,甚至直接损伤神魂。没有一件可靠的防御法器,他恐怕刚进入海峡范围,就会被阴风撕碎。

他寻了一处背风的冰岩凹陷,再次开辟了一个临时的、比之前那个冰隙更浅显的容身之所。他不敢再深入地下,生怕遇到什么冰下妖兽或者被困其中。此地距离泣风海峡已不足百里,必须保持足够的警觉和机动性。

盘膝坐下,他首先取出了那面灵光黯淡的玄龟盾。巴掌大小的盾牌上,原本温润的土黄色灵光如今变得极其微弱,盾面甚至有几道细微的、被冰煞之力侵蚀出的裂痕。

“修复是来不及了,也没有合适的材料和地火。”杨凡用手指摩挲着盾面上的裂痕,眉头紧锁。“只能尝试能否将其残余灵性激发,做最后一搏之用。”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掐诀,体内那缕新生的、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戊土煞罡被缓缓逼出指尖,如同纤细的暗金色丝线,小心翼翼地向玄龟盾渡去。这不是祭炼,而是以一种同源的气息去温养和刺激其本源。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本就稀少的煞罡。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额头就已见汗,脸色也更加苍白。那玄龟盾只是微微震颤了一下,灵光闪烁了刹那,便再次沉寂下去,效果微乎其微。

“果然不行。”他叹了口气,并未气馁,这本就在预料之中。他将玄龟盾收回储物戒,又将目光投向了厚土碑。这件得自搬山客遗产的上品法器受损相对较轻,只是灵性因长期未得灵力温养而沉寂。但催动上品法器所需的灵力极为庞大,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攻击符箓尚有留存,但对付无形的阴风,效果恐怕有限。流沙符、冰盾符或许能起到一些迟滞和阻挡的作用,但面对绵延百里的海峡,这点数量无疑是杯水车薪。

“看来,最终能依靠的,还是自身的功法和这具肉身。”他内视着那缕缓慢流转的戊土煞罡,以及经脉中虽然量少却异常凝练的灵力。《地煞镇岳功》赋予的强悍肉身是他最大的本钱,而戊土煞罡至阳至刚,对阴邪之力有着天然的克制,这或许是他能否扛过泣魂阴风的关键。

他决定利用这最后的几天时间,不做任何冒险的尝试,而是全力进行两件事:第一,尽可能多地恢复灵力和凝练煞罡;第二,深入研究《地煞镇岳功》中关于护体罡气运转的法门,尤其是如何更高效地利用有限的煞罡,形成更强的局部防御。

他取出十块下品灵石,在身体周围布下一个小型的聚灵阵——这只是最基础的阵法,仅能略微提升灵气浓度。对于拥有中品灵石的他来说,使用下品灵石修炼实属无奈,但中品灵石灵气过于精纯庞大,他此刻虚弱的经脉难以承受快速吸纳的冲击,只能用水磨工夫。

手握灵石,他再次进入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冰原上稀薄的灵气混合着灵石中涌出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汇入他干涸的经脉。每运转一个周天,灵力便壮大一丝,经脉的滞涩感也减轻一分。同时,他分心二用,以神识引导着那缕戊土煞罡,在体表特定区域,如心脉、头颅等重要部位,反复尝试构建更凝实、更持久的微型罡气护盾。

这个过程枯燥而痛苦。灵力恢复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而操控煞罡构建防御,对心神的消耗极大。往往坚持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感到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期间,他曾数次感受到强大的神识从远处扫过这片区域,其中一股阴寒邪异,与冰煞教同源,另一股则死寂冰冷,带着鬼道修士特有的气息。

“他们果然还在搜寻……”杨凡心中凛然,每次都在对方神识扫过的瞬间,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激发一张冰盾符,利用其散发的微弱冰系灵力波动,混淆自身的生命气息,如同一块真正的冰岩。这得益于寒泉上人心得中记载的一种小技巧,结合他自身精妙的敛息术,竟一次次险之又险地瞒了过去。

这种时刻游走在刀尖上的感觉,让他神经紧绷,却也进一步锤炼了他的隐匿能力和心境。

第十天傍晚,距离海图预言的间歇期仅剩最后三天。

杨凡缓缓收功,睁开双眼。他的灵力恢复到了接近六成,虽然距离巅峰尚远,但运转起来已顺畅了许多。那缕戊土煞罡也粗壮了一圈,并且在他的刻意练习下,已经能够瞬间在掌心凝聚出一面巴掌大小、凝实程度远超从前的暗金小盾,持续时间可达三息。

这几乎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断骨处已愈合得七七八八,只是左臂依旧有些无力。他走到临时洞府边缘,望向泣风海峡。

暮色下的海峡,如同一条横卧在天地间的巨大黑龙,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风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那呜咽声中,仿佛夹杂着无数亡魂的哭泣与嘶吼,扰人心神。

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状态无法恢复到更好,而身后的追兵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是时候,直面这天堑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储物戒。丹药、符箓、法器……每一件物品的位置和作用都了然于胸。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盛放着最后一滴寒髓灵液的玉瓶和记载着北部海域详图的玉简上。

这是他在绝境中搏命的底气,也是指引前路的明灯。

将一切整理妥当,他深吸一口冰寒而带着咸腥气息的空气(那是从海峡方向吹来的,属于寂灭海眼的味道),眼神如同经过淬火的寒铁,坚定而冰冷。

“仙路漫漫,唯争而已。”他低声自语,一步踏出临时洞府,身形融入愈发猛烈的风雪之中,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吞噬了无数修士梦想与生命的黑暗海峡走去。

前方的路,注定是九死一生。但他杨凡,早已习惯了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