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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泣风海峡的边缘,杨凡才真正体会到何为天地之威。

眼前已不再是雪原,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海峡两岸是高达千丈、光滑如镜的黑色冰崖,仿佛被巨神一剑劈开。下方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幽暗和从中翻涌而上、如同实质的灰黑色气流——那便是泣魂阴风。

风声不再是呜咽,而是变成了亿万冤魂的尖啸、哀嚎与诅咒的混合体,直接穿透耳膜,轰击着识海。即便杨凡早有准备,全力固守心神,依旧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神魂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传来连绵不绝的刺痛感。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冰盾符拍在身上,一层淡蓝色的冰晶光晕笼罩周身,略微隔绝了那直透神魂的魔音。同时,他全力运转《地煞镇岳功》,稀薄却凝练的戊土煞罡在体内奔腾,着重护住心脉与头颅,抵御着无孔不入的阴风侵蚀。

“这还只是边缘……”杨凡脸色凝重,他能感觉到,冰盾符形成的护罩在阴风的吹拂下,灵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必须抓紧时间!”

他不再犹豫,看准了海图上标注的一条相对“平缓”的路线——那是一条贴近一侧冰崖、风力稍弱的狭长冰棱带。他深吸一口气,施展缩地成寸,身形如轻烟般掠上那条危机四伏的通道。

甫一踏上冰棱,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泣魂阴风并非单纯的气流,它蕴含着一种诡异的阴寒与腐蚀之力。冰盾符的护罩仅仅支撑了不到十息,便“咔嚓”一声破碎开来,化为点点灵光消散。

刹那间,杨凡只觉得浑身一凉,仿佛赤身裸体坠入了冰窟。阴风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包裹了他。护体灵光剧烈摇曳,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更可怕的是,那风声直接钻入识海,幻象丛生——他仿佛看到了父母惨死的景象,看到了黑麟会修士狰狞的嘴脸,看到了冯璋冷漠的眼神,看到了冰煞教徒和黑骷老人索命的鬼爪……

“紧守心神!皆是虚妄!”杨凡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深知,一旦被幻象所乘,心神失守,立刻就会被阴风侵入神魂,轻则变成白痴,重则魂飞魄散。

他全力维持着护体灵光,同时将戊土煞罡更多地集中在正面,抵挡着最为猛烈的风压。每一步迈出,都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前行,不仅要抵抗巨大的风阻,还要分心抵御神魂攻击,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堪称恐怖。

才前行了不到一里,他的额头已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灵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飞速流逝。按照这个速度,他绝对无法支撑到对岸。

“不能硬抗!”他心念电转,回想起寒泉上人海图上的备注,以及自己之前的练习。“必须减少受风面积,并以点破面!”

他立刻改变策略,身体微微前倾,尽量缩小迎风面。同时,他不再维持全方位的护体灵光,而是将灵力集中,在身体前方形成一个锥形的气罩,如同破冰船的船首,艰难地劈开阴风。而对于无处不在的神魂攻击,他则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将识海想象成一块亘古不变的磐石,任由风浪冲击,我自岿然不动。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了一些,灵力消耗速度减缓了近三成。但相应的,身体两侧和后背受到的阴风侵蚀加剧,法袍开始出现细微的破损,皮肤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和冰寒。

他咬着牙,默默计算着距离和灵力储量。每隔一段距离,他便服下一颗回元丹,勉强补充着消耗。下品灵石握在手中,吸收灵气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

两个时辰过去,他仅仅前行了约莫二十里。灵力已然消耗过半,经脉因为高速运转而隐隐作痛。而那泣魂阴风,似乎并没有因为所谓的“间歇期”而明显减弱,只是那直透神魂的尖啸声,似乎比刚入峡时低沉了一丝,若非他神识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难道海图有误?或者……这间歇期并非风力减弱,而是某种规律的波动?”一个不妙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前方风向陡然一变,一股更加凝聚、颜色近乎漆黑的阴风束,如同毒龙般从斜刺里卷来,速度奇快无比!

杨凡瞳孔一缩,心知躲闪已来不及。他低喝一声,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猛地抬起,掌心前方,那面凝聚了他近半煞罡的暗金小盾瞬间浮现!

“嘭!”

黑色的阴风束狠狠撞在暗金小盾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小盾剧烈震颤,暗金光芒疯狂闪烁,其上流转的亮银丝线都变得黯淡。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杨凡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撞得向后滑出数丈,脚下坚冰崩裂,险些掉落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强行稳住身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喷出,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掌心的暗金小盾在挡住这一击后,终于支撑不住,“噗”的一声溃散开来。

煞罡反噬,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剧痛难当。而更麻烦的是,失去了这面最强的局部防御,后续的阴风瞬间侵蚀而来,他匆忙撑起的护体灵光摇摇欲坠。

“不行!不能停留!”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顾经脉刺痛,再次催动灵力,同时左手一扬,一张厚土符飞出,化作一面厚重的土黄色光墙挡在身前。

厚土符形成的灵力墙壁在泣魂阴风的侵蚀下,坚持了不到五息便轰然破碎。但这短暂的喘息之机,让杨凡得以再次调整状态,服下一颗回元丹,继续艰难前行。

此刻的他,道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被阴风刮得通红的皮肤,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如鬼,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回头,是冰煞教和黑骷老人的追杀,留在这海峡之中,只能是灵力耗尽,被阴风蚀骨销魂。唯有向前,才有一线生机。

“百里海峡……我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咬破的舌尖,也是内腑受创的迹象。

他抬头望向那片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对岸轮廓,那轮廓在扭曲的风中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两步……每一步都重若千钧,在光滑危险的冰棱上留下浅浅的、很快又被风蚀去的印记。

修仙之路,逆天而行。这泣风海峡,不过是其中一道坎罢了。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如同风中的残烛,却顽强地燃烧着,支撑着他向着死亡的彼岸,艰难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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