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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州牧府深处的一间密室。

烛火昏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带着辛辣的奇香。

张皓盘腿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根红油亮透的辣条,吃得津津有味。

“嘶……哈……”

他一边吸溜着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接着说,别停啊。”

坐在下首的袁基,脸色比吃了黄连还苦。

这位名义上的冀州牧,此刻正愁眉苦脸地看着桌上的地图,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天师……不,主公。”

袁基指着地图上冀州周边的几个位置,手指都在哆嗦。

“咱们现在的处境,那是真的四面楚歌啊。”

“跟我冀州挨着的幽州牧刘虞、并州牧董卓、司隶校尉丁原、青州牧孔融、兖州牧刘岱……”

袁基每念一个名字,脸上的肉就抽搐一下。

“这些人全都到任了。”

“而且一个个跟疯了一样在疯狂募兵!”

“特别是那个董卓和丁原,那是真的在刮地皮啊,只要是个男的,高过车轮就得被抓去当兵。”

张皓嚼着辣条,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募兵就募兵呗,咱们太行山也不差那点人。”

“问题就在这!”

袁基一拍大腿,满脸幽怨。

“他们把青壮年都抓走了,剩下的全是老弱病残!”

“最近这半个月,往我冀州涌来的流民,少说也有十来万了。”

“主公啊,这都是张嘴吃饭的累赘啊!”

“而且他们都是冲着太行山来的。”

袁基觉得太行山肯定要被吃垮了。

谁知张皓听完,眼睛反而亮了。

“多少?十多万?”

他猛地咽下嘴里的辣条,兴奋地一拍桌子。

“好人啊!”

“这帮州牧简直就是活菩萨!”

袁基愣住了:“啊?”

就连旁边的张宝也忍不住挠了挠头,小声提醒道:“大哥,咱们山里的物资确实有点紧缺了。”

“粮食倒是不缺,红薯那玩意儿长得快,咱们种了六十万亩,哪怕再来一百万人也饿不死。”

“但是布匹、盐巴、锅碗瓢盆这些生活物资,那是真的不够用了。”

张皓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两人一眼。

“肤浅!”

“什么是宝?人才是宝!”

“青壮年被抓走了又怎么样?”

“妇女能顶半边天懂不懂?那些精细的手工活,老爷们儿能干得过大姑娘小媳妇?”

“还有老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没听说过么?”

“至于孩子……”

张皓眼里闪烁着光芒,那是看到未来韭菜……不,未来花朵的光芒。

“孩子才是未来啊!”

“给口饭就能养活,洗脑……咳咳,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过个五六年,这不就是最忠诚的战士和劳动力吗?”

张皓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来多少要多少!”

“咱们新建的那些工坊,纺织厂、被服厂、制糖厂,正愁招不到细心的女工呢。”

“让她们去干活!太平道不养闲人,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袁基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听不太懂什么叫“半边天”,但张皓那种迷之自信,让他稍微心安了一些。

张皓喝下一大口水,转头对袁基吐槽

“袁基你现在在冀州都已经说一不二了,我太平道的生意怎么反而越做越小了?听下面人说琉璃跟烈酒都卖不动了?”

袁基苦着脸,“咱们产出的烈酒和琉璃,以前倒是好卖。”

“但最近,青州和兖州那边查得太严了。”

“只要是冀州的商队,恨不得把底裤都扒下来检查,各种刁难。”

“往洛阳的路更是直接被封死了。”

“咱们的东西运不出去,外面的物资也运不进来。”

“那些世家大族又没钱消费,咱们这生意……难做啊。”

张皓眉头一皱,又抽出一根辣条狠狠咬了一口。

“这刘宏也太小气了吧?”

“我不就占了他一个州吗?这就玩经济封锁?”

“青州和兖州那几个州牧也是,你袁基好歹也是四世三公之后,面子这么不值钱?”

袁基嘴角抽搐,眼神更加幽怨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贾诩,又看了看张皓。

“主公,您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本破书!”

“就是您让我帮您卖的那本画册!”

张皓眨了眨眼:“《天尊降凡》?那不是挺好看的吗?我还特意让人画了q版的。”

“好看个屁!”

袁基差点爆粗口,也不顾什么贵族仪态了。

“青州、兖州那边直接把这书定为禁书,谁敢带谁就是通匪。”

“他们封锁商路,就是怕这书流传过去!”

张皓恍然大悟,随即撇了撇嘴。

“切,这就怕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们越是禁,老百姓就越想看。”

“等着吧,这书早晚得火遍大江南北。”

就在这时,密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浑身是汗的亲信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一封密信。

“主公!大事不好!”

“洛阳急报!”

袁基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颤抖着手接过密信,展开一看。

只看了一眼。

信纸直接掉在地上。

袁基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张皓好奇地捡起信纸,扫了一眼,眉头也不由得挑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对于袁基来说,确实非常炸裂!

汉帝刘宏震怒。

三日前,下旨将洛阳袁氏满门抄斩。

太傅袁隗,人头落地。

袁基被定为叛逆,朝廷发布悬赏:谁先攻入邺城斩杀袁基,谁就是新的冀州牧。

与此同时。

司隶校尉丁原率军入京,接管了洛阳九门和皇宫的所有防务。

密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袁基粗重的呼吸声,像是破风箱一样拉扯着。

“叔父……死了。”

“袁家……没了。”

袁基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那种绝望依旧让他窒息。

他成了孤魂野鬼。

成了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叛逆。

“呵呵……”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一声轻笑突兀地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

只见一直没说话的贾诩,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袁基,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那笑容里,带着三分讥讽,七分算计。

“恭喜袁公。”

贾诩的声音阴恻恻的,在密室里回荡。

“贺喜袁公。”

袁基猛地抬头,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贾诩。

如果眼神能杀人,贾诩现在已经碎尸万段了。

“我全家被杀,成了反贼,你恭喜我?”

袁基咬着牙,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杀意。

“文和先生,你是欺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