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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劫后余生,残躯映霞

阳光,温暖而刺眼,透过稀疏的枝叶缝隙,洒在林凡和月灵儿的脸上。他们瘫倒在青翠的草地上,背靠着湿润的泥土坡,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和淡淡野花的混合气息,这是自由的味道,是生的气息,与沉星潭底那凝滞、阴冷的空气判若云泥。

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们的身心,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无力感。紧绷了不知多久的心弦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伤痛。

月灵儿侧卧在草地上,蜷缩着身体,如同受伤的小兽。阳光勾勒出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微微颤抖着。她紧闭着双眼,眉头却无意识地紧蹙,仿佛在睡梦中也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的呼吸急促而浅短,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腹间的伤势,带来细密的刺痛。原本月白的宫装早已被尘土、汗水和干涸的血迹染得污浊不堪,紧紧贴在身上,更显得她身躯的单薄与脆弱。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脖颈处,皮肤冰凉,几乎感觉不到多少活人的温度。混沌道种涅盘时爆发的冲击,以及后续强行催动月华本源、开启星钥月痕的消耗,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潜力。此刻松懈下来,伤势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

林凡的状态稍好,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他仰面躺在草地上,阳光直射让他有些眩晕。他尝试动一下手指,却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酸痛无比,经脉中空空荡荡,传来阵阵针扎般的空虚感。胸口那道被幽冥斩留下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内里的魔气侵蚀依旧隐隐作痛。过度催动神识带来的反噬,让他的识海如同被撕裂般剧痛,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勉强支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他们似乎身处青丘山外围某处人迹罕至的山谷边缘。身后是陡峭的山壁,藤蔓垂落,遮掩着他们逃出的洞口。前方是茂密的丛林,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暂时安全了。但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完全的放松。玄诚子的符印是否还有感应?幽冥殿的残部是否还在附近活动?这些都是未知的威胁。

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势,恢复一丝自保之力。

林凡挣扎着坐直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气喘吁吁。他看向身旁气息微弱的月灵儿,眼中充满了担忧。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心头一紧。他收敛心神,将仅存的一丝微弱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月灵儿的经脉。

神识所及,一片狼藉。经脉多处断裂萎缩,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月华本源近乎枯竭,丹田气海黯淡无光,神魂波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更麻烦的是,还有一丝难以驱散的幽冥魔气,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她经脉深处,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月灵儿已是油尽灯枯之境,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林凡自己的状况也不容乐观,但他必须做点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尝试运转《混沌衍道经》。丹田内,那枚混沌道种光芒黯淡,旋转缓慢,如同生锈的齿轮。他艰难地催动它,试图从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中汲取能量。然而,效率低得令人绝望。以他现在的状态和此地的灵气浓度,想要靠自然恢复来稳住伤势,无异于杯水车薪。

必须借助外物。

林凡的目光扫过四周。他记得自己身上应该还有一些疗伤丹药,是之前柳如烟或宗门所赐。他摸索着从怀中取出几个玉瓶,瓶身冰凉。他一一打开检查。有的丹药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已震碎,化为齑粉;有的药性在混沌之气的冲击下也已流失大半。最终,他只找到两枚还算完整的、品阶不高的回春丹,以及一小瓶清心玉露。

回春丹对于他们这种程度的伤势,效果有限,但总好过没有。清心玉露则能稍微滋养神魂,缓解神识枯竭的痛苦。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先将一枚回春丹小心地喂入月灵儿口中。丹药入口,化作一股温和的药力,缓缓流入她的经脉,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土地。虽然微弱,但确实带来了一丝生机。月灵儿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分。

林凡自己也服下另一枚回春丹,并将清心玉露滴了几滴在舌下。清凉的玉露化作丝丝缕缕的凉意,汇入识海,稍稍缓解了那撕裂般的痛楚。

做完这些,林凡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他靠在身后的土坡上,闭上眼睛,全力引导着那微弱的药力在体内化开,同时努力恢复着一丝混沌之气。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月灵儿的伤势,尤其是那幽冥魔气,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即便保住了性命,根基也会大损,甚至可能留下难以治愈的道伤。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山谷中寂静无声,只有微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一种相依为命的凄凉与坚韧,在这劫后的宁静中弥漫开来。

林凡一边运功,一边思考着下一步。此地不宜久留。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进行长时间的疗伤。同时,也需要打探外界的情况,了解青丘山之战的后续,以及玄诚子和幽冥殿的动向。

他睁开眼,看向依旧昏迷的月灵儿,目光坚定。无论如何,他必须带着她活下去。

就在这时,月灵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焦距涣散,适应了光线后,才逐渐清晰。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林凡,看到了他眼中的担忧和疲惫,也感受到了自己口中残留的药力。

“林凡……”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嗯,我们在青丘山外了。”林凡轻声回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伤得很重,别说话,先休息。”

月灵儿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陌生的环境,最终又落回林凡脸上。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但一只手却无意识地、轻轻地抓住了林凡的衣角,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林凡看着她苍白而安静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怜惜,有责任,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后继续闭目调息,守护着这片刻的安宁。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映照着山谷中这对劫后余生的男女。他们的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们暂时摆脱了绝境,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而这来之不易的生机,需要他们用更大的毅力和智慧去守护。